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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第二十三章

        见衙役们吃惊的看着他,    站在原地半天未动,    苏卞淡淡反问,“站着不动……是想让本官亲自去抓?”

        衙役们回神,    这才确定苏卞并未说笑。

        一名衙役上前道“大人,    还需差票。”

        差票?苏卞蹙眉。

        ……那是什么?

        虽苏卞以前曾看过一些古装电视剧,    也看过一些衙门升堂审案的情节,    但当时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    并未仔细探究衙门审案时的流程。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个世界的叫法明显和他电视上看的那些不一样。

        苏卞拧眉,坐在案桌前半天未动,堂下的衙役抬头,    疑惑不解道“……大人?”

        衙役语落,    一个尖细的,似男非女的声音从苏卞的身后传来,“大人马上就拟好差票了,    急什么。”

        苏卞闻声,循着身后看去,    只见贴着小八字胡,穿着一身宽松的男装,    将黑色的长发宛如男人般全部向上扎起的颜如玉慢慢的抬脚,    不疾不徐的走进了衙门。

        衙役看着突然闯入衙门的颜如玉,疑惑不解道“这位公子是……”

        颜如玉一副理所当然的站在了苏卞的身侧,然后泰然自若道“我就是你们大人请的新师爷,本公子姓颜,    以后就叫我颜师爷便可。”

        一旁的苏卞眼角一抽。

        堂下的衙役们见苏卞没说话,也没反驳,而且看起来苏卞的确与这位新师爷十分熟稔的模样,于是一下子便听信了颜如玉的话,立即乖乖的喊了声‘颜师爷’。

        颜如玉对此十分受用,她哎的应了声,眉角上扬,一副心下愉悦的不行的模样。

        没想到衙役真的听信了颜如玉鬼话的苏卞眼角不禁再次一抽。

        苏卞忍无可忍,“颜如——”

        生怕自己身份暴露,颜如玉飞快的将苏卞截断,“大人可知台下女子状告之人霍尊为何人?”

        苏卞声音一顿,他挑眉,静默不语的看着颜如玉,等着她把剩下的说完。

        颜如玉继道“霍尊乃是淮州知府霍承尧之子,并且是唯一的独子。”

        一说罢,在场的衙役和堂下状告的女子甚至是包括颜如玉,他们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的去看苏卞脸上的反应。

        苏卞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当过官,所以对知府县令等毫无概念。

        在他眼里,知府和县令没什么区别,都只是区区的两个字罢了。

        苏卞唯一知道的便是,霍尊被人状告的事实。

        苏卞眼帘半抬,表情不冷不淡,“所以?”

        他不明白知府这两个字和这个案子有任何的关系。

        没想到苏卞竟真的对知府二字毫无反应,颜如玉吃了一惊的同时,不禁顿时更加崇敬起苏卞来。

        颜如玉崇敬的同时,堂下跪着的女子不禁再次潸然泪下。

        她……她赌对了!

        苏卞身侧的颜如玉压低声音,觍着脸讨好道“奴婢听说之前大人一夜之间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忘了,所以奴婢这不是来帮大人办案的嘛。方才衙役说的差票,就是能将那霍尊抓到衙门来的公文。倘若没这公文,这几个小衙役是无权进高府搜人的。”

        苏卞看了颜如玉一眼,没说话。

        颜如玉继道“大人说师爷此为只有男子才能担任,那奴婢便穿男装。只要大人不说,奴婢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罢,颜如玉冲苏卞无辜的眨了眨眼。

        苏卞无声的凝了颜如玉两秒,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见状,颜如玉立刻便知自己是将苏卞给说服了,心中不由得悄悄的欢呼了声,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仿佛能开出花来。

        倘若如果将差票换成公文二字的话,那意思一下子就好理解了。

        苏卞执起案桌上的毛笔,在眼前的堂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一旁的的颜如玉在苏卞写完后,立刻默契的将县衙用的印章递了过去。

        苏卞瞥了颜如玉一眼,伸手接下。

        后者想也不想的对前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将堂纸上盖上公章之后,衙役立刻上前将其领下。

        衙役恭声道“小的这就去高府将霍尊带到衙门。”

        高府。

        在高安与霍尊二人醉醺醺的回府后,下人立刻将方才在春风酒楼外发生的事禀报给了高员外与高夫人。

        高员外一听,当下便坐不住了。

        高员外站起身,着急的在屋内不停的来回打转。

        高员外脸色凝重道“倘若要是之前的庄杜信,那到没事,塞个男宠就糊弄过去了。可现在的庄杜信,就连我也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一旁坐着的高夫人仍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忍不住又一次问道“此事当真?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随便开口。”

        下人再次重复道“夫人,奴才此话绝对当真!那春风酒楼的柱子上可还沾着血呐!倘若夫人要不信的话,还可以去瞧瞧霍公子刚才换下的衣裳,衣摆上还带着那小童溅出来的血呢!”

        下人语落,高夫人就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脸上血色尽失。

        高夫人难以置信道“那霍公子看着温文尔雅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杀人了呢……”

        下人小声道“回夫人,似乎是因为霍公子喝醉了的缘故。方才少爷说八坛子酒,少爷只喝了一小半,剩下的就全部进了霍公子一个人的嘴里。”

        高夫人拧眉,愁云满面,“这可怎么办?杀人是要偿命的啊!等等……”

        高夫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不禁微微的有些发颤起来。

        高夫人惊恐道“我家安儿……没有动手吧……”

        下人摇头,“回夫人,少爷似乎并未动手。”

        闻言,高夫人不由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高夫人安心道“没有动手就好……没有动手就好……”

        高夫人语落,一旁在屋内焦躁难安的转了好半天的高员外突然冷不丁道“不成,这个霍公子不能再继续留在我们高府了。那不孝子虽并未动手,可只要他呆在我们高府一天,那不孝子必定迟早有一天会扯上关系!虽霍公子乃是那淮州知府之子,为了稳妥起见,待此位霍公子酒醒,就将他从我们高府劝走罢,我们高府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高夫人听了,也跟着附道“相公所言极是。”

        说罢,一旁的高员外想起了什么。

        高员外回头看向下人,“醒酒汤给霍公子送过去了吗?”

        下人忙应,“回老爷,那霍公子一回府,奴才就让厨子那边弄了醒酒汤,然后给霍公子和少爷那送过去了。”

        高员外听了舒了口气,接着继道“对了,方才霍公子换下的那身衣裳也快点洗干净了。哦不,把那衣裳赶快给我丢了,别让衙门那边——”

        未等高员外说罢,高府的府门那边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童打开府门后,看着眼前来势汹汹一言不发就往府里冲的衙役道“几位官爷可有何事?待小的去通知府里的下人——”

        门童想拦住衙役,但被衙役冷着脸推开。

        大门这边的动静传到了府内,一名丫鬟慌慌张张的跑到高员外与高夫人二人面前,着急道“老爷夫人不好啦!几位官爷闯进府里来,搜起屋子来了!”

        高员外听罢,背后一凉。他立刻跟着丫鬟出了屋,赶往衙役所在的位置。

        高夫人拎着裙子赶忙跟在高员外身后。

        不肖一会,高员外很快就看到了几位仔细搜着屋子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衙役。

        高员外心下大感不妙,虽深知对方来意,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大声喝道“岂有此理!我高府岂是能任人随便搜的!来人啊!”

        府内的几名下人上前,“在!”

        不等高员外再次开口,一名衙役轻飘飘的将怀中的公文掏出,继道“这是我们大人写的公文,让我们来高府捉拿嫌犯霍尊。倘若要是高老爷胆敢阻挠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将高老爷以妨碍公务罪一并捉拿归府了。”

        闻言,方才还气势十足的高员外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可霍尊脱下的那件沾着血的血衣还未销毁,高员外怎么也不敢现在就将霍尊交给这群衙役。

        霍尊被抓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霍尊是知府之子,倘若在他们高府被抓,那到时候霍尊他那知府爹霍承尧怪罪下来,到时候他们高府绝对没好果子吃。

        因此,就算霍尊要被抓,也决不能在高府被抓。

        于是高员外故意装傻道“官爷说的可是那淮州知府独子霍尊霍公子?官爷怕是说笑了,我们高府怎么可能攀的上知府之子呢?”

        高员外本是想先将眼前的衙役给哄骗过去,然而熟料,在‘庄杜信’心性大变后,这群衙役也再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

        以前庄杜信审案,都是装模作样的审审,并不在意。就算他们这群衙役没有抓到人,庄杜信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倘若要是抓不到人,恐怕就要被苏卞革职,回家种田去了。

        衙役们也不跟高员外废话,“在不在,高老爷说的话不算数,得由我们搜过一遍再说。”

        另一衙役跟着插话道“有人看见高公子今日上午和嫌犯霍尊呆在一块,要是没找到霍尊也不打紧,到时候将令尊的高公子带回衙门也是一样的。”

        高员外听了,还在继续装傻嘴硬道“犬子今日去别县探亲,并不在府中。各位官爷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比起已经冷汗淋漓,脚下发虚的高员外,衙役们显得十分的悠哉,不慌不忙。

        衙役们轻描淡写道“那就先搜过一遍再说罢。”

        见衙役们根本对高员外的话无动于衷,一旁的高夫人生怕高安也被一并牵连,于是忍不住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各位官爷请随妾身来,妾身知道霍公子在哪。”

        衙役们停下搜寻的动作,朝高夫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高员外回头看了高夫人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是无奈的认了命。

        ——衙门的公文已经下了,他再怎么嘴硬,也是无用。

        另一边,高安寝房内。

        高安喝的少,在喝完一碗醒酒汤,稍稍的休息了一会后,便就清醒了过来。

        虽喝醉,但并不代表失忆。

        清醒后的高安坐在床上,慢慢的回想起了之前在春风酒楼店门外发生的事情。

        他霍兄喝醉了……

        然后他们一同下了楼……

        之后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霍兄没跟上来后,于是便回头去看霍兄的身影。

        一回头,只见霍兄手中提着一个东西,使劲的在往春风酒楼店门前的石柱上砸去。

        如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霍兄手里提着的,是一个……孩子。

        坐在床上的高安倏的瞪大了眼。

        霍兄……杀人了!

        意识到此点的高安身子瞬间冰凉一片。

        然后,浮现在高安脑海里的第一个画面,便是苏卞那张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淡面孔。

        以前的庄杜信高安不知道,可现在的高安……铁定会让霍兄血债血偿,一命赔一命的!

        高安知道霍尊杀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按照晋朝律例,一命偿一命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霍兄好歹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是那个孩子可怜,但究其根本也跟他毫无干系。他就算再怎么可怜那个孩子,也不可能让霍兄一命偿一命。

        不成,得快点让霍兄离开这里!

        不然那庄杜信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想罢,高安当下就坐不住了。

        他飞快的掀开被子下床,随意的往身上批了一件外袍后,便冲出了房,赶忙往霍尊所在的西厢房赶去。

        事态紧急,高安连门都不敲了,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霍尊喝的多,就算喝了醒酒汤,也不可能会像高安那样早醒。因此高安冲进西厢房里的时候,霍尊还躺在床上睡着。

        焦急万分的高安冲进房之后,飞快推攘着床上的霍尊道“霍兄快醒醒!不能在床上睡了!大事不好了!”

        霍尊拧着眉头将高安的手给拍开,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补眠。

        高安锲而不舍,继续推攘道“霍兄快醒醒!再不醒就来不及啦!!”

        高安推了又推,烦不胜烦的霍尊终于挣开了眼。

        正当暴脾气的霍尊准备直接将眼前的人给掐死时,抬眼一见是高安,于是立刻按捺下住火气,收回了手。

        不过霍尊的语气还是不见好转。

        霍尊冷冷道“喊什么。”

        高安着急道“昨天霍兄失手掐死了一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庄杜信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了,现在事不宜迟,霍兄赶快从后门溜走吧!”

        面对高安的心慌意乱,身为真正的当事人霍尊担任一副淡定自若,不疾不徐的模样。

        霍尊挑眉,反问道“庄杜信?谁?”

        高安想也不想的回道“正是宁乡县的县令。”

        霍尊听了,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县令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爹可是知府。”

        高安着急道“霍兄,这庄杜信可绝非一般人……”

        高安还未说罢,西厢房的门外响起了高夫人的声音。

        高夫人道“官爷,霍公子就在这个房间。”

        衙役道“多谢夫人带路。”

        说罢,便抬脚走进了屋。

        一进屋,便看到了高员外那嘴里今日出去探亲的高安。

        因为一开始知道高员外在撒谎,所以在看到高安的时候衙役们并不感到奇怪。

        衙役们直接从高安的身侧绕过,接着,从怀中掏出那之前给高员外看了一眼的公文,静道“霍公子,请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霍尊漫不经心的睨了衙役手上的公文一眼,不屑一顾的嗤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起了床。

        一旁的高安看着霍尊欲言又止,不过见霍尊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最终还是将那句‘小心庄杜信’给吞进了肚子里。

        霍尊穿好衣服后,慢悠悠的随着衙役离开了高府,最后来到了衙门。

        衙门内,布衣女子恨恨的瞪了霍尊一眼,那恨意十足的眼神,恨不直接将霍尊千刀万剐。

        霍尊瞥了眼地上小童的尸体,不屑一顾的嗤了一声,这才慢慢的想起来上午发生的事情。

        对,在衙门找上霍尊的时候,他还不清楚是为了何事。只听高安说自己杀了个人,可杀的是谁霍尊压根就没想起来。

        至于没想起为什么还跟着衙役过来……

        他就是想看看宁乡县的县令那张愚蠢的嘴脸罢了。

        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

        竟然还敢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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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9000字啊,不就是三更咩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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