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人的故事
那女人，枯燥如柴的头下是一张颧骨深陷、皮肤黑、几乎不像是人的脸，完全看不出今年几何。还有在一件褴褛的、沾满尘土的灰袍下，是一副瘦如藤条的身躯，而往下看，她的双足几近变形，赤裸着，放在轮椅的踏板上。
一见女人这般模样，克里斯还是吃了一惊，不过有小女孩的前例，很快，他就静下心来，重新面对乐芙。
“你决定了好没有？我可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耗着。”乐芙把干枯的双手放回腿上，同时，她的头也再次把她的面孔遮住，显得更加神秘。
“好吧，那我就听听你说的，不过你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克里斯只好无奈地妥协。
“就从他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说起。当年的他，二十七岁，来到这座小镇的屠宰场，成为了一名初学者，没过多久就凭着自身的天赋掌握了这门技术，几年后，便成了镇子上的名人，而当时的他，长相不错，得到了许多女孩的追捧，可在他心里，却只暗恋着某个样貌并不出众的女孩，直到那一晚，屠宰场的老主人将所有的活计统统交给他打理，而他借着这个机会，向他的师傅提亲，恳求把女儿嫁给他，就在这个时候，他暗恋的女孩终于也忍不住吐露出了心声，原来那个女孩也一直很仰慕他，渐渐的就喜欢上了他。所以，女孩的父亲成全了他们，没过多久就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婚礼，几乎宴请了镇上的所有人，而那一天晚上，是女孩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乐芙说着，顿了顿。
“你说的他，难道是……”克里斯欲言又止。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过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女孩和她心爱的人甜蜜地生活了几年后，她的父亲不幸离世，此后，她和他就共同撑起着这个屠宰场，可天意弄人，那段时间爆了一场瘟疫，持续了很久，在此期间，少有人来屠宰场光顾，久而久之，屠宰场就入不敷出，濒临关门，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和他的矛盾一触即。”乐芙停住了，过了几秒后，又再次开口:“克里斯，你能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吗？”
克里斯点了点头，把手电交到乐芙的手上。
“光啊，好温暖。”乐芙痴痴地看着手电。
“后来呢？”克里斯迫不及待问道。
“某一天的晚上，他醉醺醺地回到家中，将内心的秘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而这些都是用来侮辱他的妻子……”
“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这些年来，女孩怀不了孩子，肯定是水性杨花，在外面跟别人男人有染，于是，他就借着酒劲，把女孩毒打了一顿，从此以后，虽然他们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用着两条被褥，谁也没有再碰过谁，渐渐的，他开始疏远女孩，去跟别人女人厮混到天亮，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女孩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且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直到几个月后，女孩顺利地把孩子生下，他也欣然接受了，但在看似和睦的背后，令女孩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偷偷把孩子送给了别人，名义上说是代养，其实女孩的心里非常清楚，却又无力改变什么。”说到此处，乐芙沉默了。
“你说的他，是指贾仁，而那个女孩，就是你自己，我猜的对吗？”克里斯问道。
“猜的一点都没错。”乐芙隔了片刻才缓缓回道。
“之后的事，就是镇上的人无缘无故失踪。”克里斯说道。
“没错。我被关在这里的几年，一直在想这件事，也许跟某个人有关。”乐芙说道。
“某个人？是谁？”克里斯追问道。
乐芙再度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那个人就是我。”
“你？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所说的怪物吗？正是贾仁。”
“他不是人吗？怎么会变成怪物？”
“也许是镇上的人给他施加的压力把他变成那样的，不，一定是这样。”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
“接着刚才的故事。从那时开始，他便整日无度挥霍金钱，酗酒，以及用在别的女人身上，把这些年来积攒的花得一点不剩，后来实在没钱玩乐，就去向别人借，久而久之就欠了一身的债，当债主上门讨债，他无力还钱，只能是把唯一值钱的物品抵押给收债的，但那远远不够，自此，债主便天天上门讨债，有时候还会出手教训一下，记得一次，最严重的时候，是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可他依然不知悔改，继续借钱酗酒、赌博。”乐芙轻淡地说着。
“什么值钱的物品？”克里斯问道。
“屠宰场的地契，这是我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交给他的。”乐芙说着，没有显出丝毫的悲伤。
“那他是为了报复才做那种事？”克里斯继续问道。
“也许就是这样，为了不用还债铤而走险。”乐芙回道。
“那还真是可怕。”克里斯细思恐极。
“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按照之前的承诺，我会告诉你另一条出口，就在我身后的那堵墙边。”
“抱歉，我还有一个疑问，是关于那个小女孩的。我觉得你和她的关系不简单。”
“呵呵，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名作家。”
“作家？我还以为是间谍。”
一听这话，克里斯笑了声。
“那个女孩，跟我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她就是我的女儿。”乐芙深有感触地说着。
“我也猜到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墙上的那些画……”
“好了，东西还给你，你赶快离开这里。”
“您知道那些画的含义吗？”
“抱歉，我累了。”乐芙说着，推着轮椅去到阴暗的角落。
“您不跟我一起走吗？”克里斯连忙说道。
“不了，这里比较安详。”
克里斯无话可说，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乐芙，然后来到另一个出口，是一处破损的墙壁，只是用力一推，就推开了一个洞。
他走出去，来到了这所房屋的后面，有一条小路，似乎可以出去。
“您真的……”
“我已经说过了。”没等克里斯说完，乐芙就插了一句话。
“那好吧，后会有期。”克里斯叹息一声，随即沿小道走了出去，然后来到藏匿伊娜的房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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