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行与修 > 第20章 唬

第20章 唬


缪仙知震惊得无以复加,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待他想去探望侯宝如的时候,却被陈大牛拦了下来。

        “非亲非故,你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去了还不是吃闭门羹?”

        缪仙知气愤地摇头道:

        “侯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

        缪仙知一噎,紧接着却又说道:

        “我说不是就不是!”

        “纯属抬杠。得了,不跟你扯了,我还有事,先走。”

        望着陈大牛离去的身影,缪仙知暗暗誓,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说书人,到时候与侯先生一同表演,震一震他。

        用石灰染实在是下策,这玩意儿太烧,乔珏直觉得头皮一阵火烧火燎。望着坐在对面兴奋不已的崔九喜,乔珏眼现精光。“行啊,挺不错啊,你那些玩意儿从哪儿学来的?”

        崔九喜却变得讪讪。“我哪儿会那些玩意儿?”

        说毕,不待乔珏再次开口询问,一个早就坐在酒馆角落许久的精瘦汉子起身径直坐到了他的身边。

        “江城。县城里戏法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崔九喜介绍道。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乔珏冲他拱手道。

        “幸会就不必了。我就是接了单生意而已。”说毕,转头看向崔九喜。

        崔九喜恋恋不舍地从怀中掏出那张百两银钱,心疼至极地看着它蓦然消失在江城的掌中。

        乔珏还待说些什么。江城却猛地竖起手掌。“什么也不要说,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今日咱们也没见过。明日你们想干什么我也不关心。咱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依旧是陌人。”说完,起身就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酒馆之外。

        此刻,已是半夜,酒馆临近打烊。屋外只有极少的光亮,漫天繁星,夜凉如水。

        当下,乔珏和崔九喜对视了一眼,默默喝完杯中茶,便也离开了酒馆。

        明日,五月初六。有一场事关妙龄女子生死的大戏就要开演,且养精蓄锐吧!

        脂粉楼的老鸨感觉这几日背透了,县城里的几位老爷全部去了红镂巷,已经连续七天没有来了。她急切地想要挽回脂粉楼在老爷们心中的崇高地位,因此迫不及待地让素有声明的婠婠梳拢。今日初六,明日便是初七。想来,婠婠这位旧时官家小姐的身份,总不会吸引不来那帮衣冠楚楚的老爷们吧?

        她如是想着,却还是有些担忧。便急匆匆走进婠婠的房间,看望昨晚微微伤风的婠婠。

        婠婠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

        老鸨笑得假到极致。“婠婠啊,你可要注意身子啊!你这有个病啊痛的,妈妈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多谢妈妈关心。”婠婠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鸨望着婠婠的病模样,更担忧了。话语也直接了许多。“婠婠,你可不能误了明天的好时辰。明天可是你和楼里的大日子,一定到健健康康,红红火火的。”

        婠婠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没有答话。

        老鸨心头了然,冷哼一声,心想,果然还想着旧时小姐的日子。当下,也不再言语,吩咐门口站着的龟公,让他看好婠婠,万不能让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龟公冷笑地应了。保证一定让婠婠活蹦乱跳地到明晚梳拢。

        老鸨这才下了楼,走到大堂里。刚进大堂,便听嘈杂声无数。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术士径直往楼里闯着,龟公们欲拦,却被他身边的仆从打扮的年轻男子用板凳逼开。

        老鸨挺胸抬头,一步一步踏下台阶,看了崔九喜一眼,却给了领头的龟公狠狠一巴掌,直打得那个龟公眼冒金星。“客人来脂粉楼里玩儿,你拦个什么劲?”

        龟公一只手捂着通红的面颊,一只手指着崔九喜,道:

        “他不是来玩儿的,他说咱们楼里有灾厄,已然生七日。再不化解,就有灭门之灾!”

        “七日?”老鸨心中种下了些微狐疑的种子。“这就是客官的不对了,咱们脂粉楼开门迎客,却不迎恐吓诅咒。”

        崔九喜嗤笑。看了身边的仆从一眼。仆从立马会意,放下板凳,使劲将板凳擦拭干净,放到崔九喜身后,崔九喜老神在在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书籍竟悬在空中,纸页无风自动。

        看得一众人等目瞪口呆。老鸨同样瞳孔一缩,却强笑道:

        “戏法?我见过。”

        崔九喜再次嗤笑。双指并戟戳在书页上,霎那间,光华大放,如一轮太阳,刺得众人目眩。

        “祖师爷指引我来解厄,我来了,也愿解。你是此处的老鸨,只要你说不劳我费心,我立马就走,再不多管闲事!”

        老鸨望着炽阳衬托下的崔九喜,心中有些骇然,不敢胡乱说话。“敢问先生大名?”

        “不敢当,昔日天桥一落魄术士罢了。”

        “天桥?”老鸨一直抱胸的右手微微动了动,一个腿脚比常人长出半截的龟公便立马窜出了大门。

        那人是快脚李马,极擅跑步,因此,常人需要两柱香才能从脂粉楼跑到天桥,他只用了半柱香便跑了一个来回。

        气喘吁吁地跑到老鸨身边,凑近她的耳朵将打听来的一切消息全都复述了一遍,老鸨望着崔九喜的眼神立马变了。

        “来人,上茶,最好的茶。点心瓜果全部要最好的八碗八碟!”老鸨一脸恭敬谄媚地望着崔九喜,“不知半仙驾到,实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叫我崔九喜,或者崔先生就行。”崔九喜矜持而又谦虚地说道。

        “是,崔先生。”老鸨立马听话得改口,态度比之前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知崔先生此来……”

        “不是说了吗?你们脂粉楼有灾厄。”崔九喜极不耐烦地道,“你若不让我解,直说了就是,我还赶往下一家呢!”

        “别,别介!”老鸨立马摆手。

        “那是何意?”崔九喜已经表现得有些恼怒了。

        老鸨却压根不敢生气,讪笑道:

        “不知先生了算出楼里究竟是什么灾厄?是妖魔作祟?还是魑魅魍魉?”

        崔九喜摇了摇头。“都不是。楼里一直萦绕一股咒怨之气,许多年了,今日方才彻底壮大。竟截了贵楼的财脉,浸染了贵楼的生脉。若我所料不差,近些日子,贵楼的生意必然每况愈下,而贵楼中人,必然也有人生病。初时如同伤风,继而不久便会咳血,每咳一口,便加深一分咒怨之气。恶性循环之下,贵楼一月之内必然灭门!”

        “啊?!”包括老鸨在内,所有人都惊呼出声,只不过,犹疑之人占了绝大多数。只有老鸨已然信了七分。她是深知近些日子红镂巷异军突起的。只是……有人生病……

        豁然,猛地转头望向二楼左边第三间房。

        一声惊叫声猛地响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崔九喜。只是所有人都被惊叫声吸引,没有注意到崔九喜的异常。

        只见那负责看守婠婠的龟公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梯,冲着老鸨大喊:

        “不好了,婠婠小姐吐血了,快找郎中啊!”

        众人心中猛地一个咯噔,望着衣襟上满是鲜血的龟公,凉气自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几乎忍不住撒腿就要跑。至此,老鸨心中再无疑窦,猛地双膝砸在了地上,膝行到崔九喜面前,抱住崔九喜的大腿哭道:

        “崔先生,求您解厄,求您解厄啊!”

        哗啦啦,跟随着老鸨所有胭脂楼里的人,不管龟公还是姑娘,全部跪了下来。

        崔九喜心潮别提多澎湃了。几乎就要忍不住狂喜。千钧一之际,被身边仆从打扮的乔珏两指掐在后背心,骤然的疼痛总算使他冷静了下来。

        面带不豫地道:

        “刚来不还一副要赶我走的架势吗?”

        “无知,我们无知啊!”老鸨眼泪说流就流,涕泪纵横,她是真怕!怕极了!

        崔九喜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了?”

        “知道知道。您老是有大法力的人!我们无知凡人冒犯了您,还请您恕罪。”说着,便见老鸨从怀中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恭恭敬敬地递到崔九喜面前。

        这时,就该乔珏说话了。

        乔珏指着老鸨的鼻子骂道:

        “难道你以为我们崔先生看得起这些废纸?”

        “莫不是这位有大神通的崔先生喜欢直观的真金白银?”老鸨心回念转,一摆手,片刻,便有两个龟公端着一盘金锭和银锭出来,那刺眼的光闪瞎了许多人的眼。

        崔九喜以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住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

        乔珏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一颗金锭,视若粪土般的随手丢到了一旁。“你还是不懂啊!黄白之物从来就没放在崔先生的眼里,只有钟灵毓秀的玉石之物才能承载崔先生的仙灵之力。你们脂粉楼中的咒怨之气太重,起码需要十二块最最上等的玉石布下阵法,才能祈禳。”

        “最上等的玉石?”老鸨一阵肉痛,询问道,“没别的方法了吗?”

        崔九喜冷笑,起身就要往门外而去。乔珏抱起板凳也要跟着离开。老鸨一把扑过去,抱住崔九喜的大腿死活不撒开。“给给给,不就十二块上等玉石嘛,只要崔先生能驱逐化解咒怨之气,哪怕一百二十块我也在所不惜!”

        这话使乔珏嗤笑不已。心想,你们脂粉楼连同姑娘打包卖掉,估计也值不到一百二十块最上等玉石。

        接下来,拿到了十二颗晶莹剔透玉石的崔九喜,便口颂无人能懂的咒语,踏着七星步,手持桃木剑,开始了祈禳化解。不时有一道黑线出现在众人眼中,然后便被崔九喜砍中,一直连砍了四十八道,就在崔九喜的桃木剑即将砍中第四十九道黑线时,黑线却好似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如同蛟蛇一般蜿蜒向二楼左手第三间房而去。

        崔九喜喝问:

        “那是何人房间?”

        老鸨愣了半晌,才知崔九喜问得是自己,连忙道:

        “是婠婠。”

        “就是刚才咳血的那位?”

        “对。”

        “不好!”崔九喜眉头紧紧蹙起,这使得老鸨心中一个咯噔。

        “莫不是婠婠被妖邪所侵?是否要烧死她?”

        乔珏心头一震,心想此人好狠毒的心肠,论烧人如论烧鸡。

        崔九喜同样面带厌恶之色,这次他一点也没隐藏。“你若想今日便彻底灭门,那便烧死她吧!”

        “啊?”老鸨惊呼出声。

        “我也不须再看了,最后一道咒怨之气入了人身,只有倚靠阳气才能化解。此阳气非男子阳刚之气,而是欢乐无忧之气。”崔九喜是真有些害怕老鸨听了自己的“阳气抑制说”,直接就给婠婠破瓜,因此特意补充了一句。“只有无时无刻地欢乐无忧,才能压抑痛苦愤懑的咒怨之气,最终化解。老鸨,你能还那女子自由吗?我想,自由能使她欢乐无忧到极致,也许立刻就能化解了咒怨之气也说不定。”

        老鸨神色一阵变幻,她是真有心放婠婠自由。虽然婠婠名气不小,想来以后更能吸金。但和整座脂粉楼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是……

        “不瞒崔先生,婠婠的卖身契确实在我手上,只是……就算是我有心,也无能为力啊!她是犯官之女,此生此世只能在风月场中!”

        崔九喜默然喟叹,“那就只能尽量使她欢欣,丑话说在前头。一旦她心头不豫或者怨愤生,咒怨之气便会壮大一分。到时候即便是我也无法化解。你们要是不在乎尽可如此。”

        说完,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仆从打扮的乔珏将散落摆放的十二块玉石一一捡起,放进褡裢。接着又抱起板凳,屁颠屁颠地尾随崔九喜而去。不一会儿,两人便消失在人潮人海。

        (本章完)


  https://www.lingdianksw8.com/45/45493/1368203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om。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