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破魔十字
此时尽管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不过这片荒野仍处于黑夜笼罩的世界里，微风一吹，令人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加之这里的草叶随风左右摇摆起来，如同黑暗中无数双鬼影之手在那招摇着，感觉人一旦深入其中，就不可能再出得来了。心中越是这么想，那种足以渗入骨髓的恶寒便越明显得可怕。
文森特，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身穿一袭灰色正装，腰间系着好几把刀剑，背上还负着一柄大刀。全副武装的模样仿佛一个站在战场之上，很快就要杀入乱局中，甚至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孤苦战士。
就那样待了片刻，他的眼中不觉闪过一抹冷光，随即抬头看去，前方荒草地里猛地扑过来一道浓重的黑影。紧接着，黑影分裂出无数乌鸦飞起，更围绕着他飞舞着，越飞越多，越飞越密集。一时间，这群乌鸦又化作一个庞大的漆黑气团将他困在其中，就连月光也快要照不进去了。
而气团里不断飞闪而过的乌鸦还在统一出悲鸣，但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文森特，好像它们在哀叹着他这么一个极其可怜的人。
这一次，文森特越清楚地看到那些乌鸦身上都是染着血般鲜红的火焰，可他全然不惧，更是直接闭上双眼。又过了一会儿，右手立刻拔出一柄银剑，霎时，银光一闪劈开气团的同时，更震得无数乌鸦从空中落下，以至于黑色的羽毛跟暴风雨似的砸落在他的身上和脚下。
可他根本不在意，手都没动，一股极强的斗气却从体内喷涌而出，瞬间便将四周的羽毛全都给刮飞到了遥远的地方。
这时候，他才出现，却不再是年轻人贵族公子哥的打扮，而是一身漆黑的“暗夜使徒”怪盗模样。
“看来，这就是你第三次机会所决定的答复吗？”怪盗微微笑道。
“是。”
“果然是个凡人，居然眼睁睁看着我家主人死亡，还无动于衷，你太辜负我家主人对你的一片深情了。”怪盗故作生气地指责起来。
但这种程度的指责乃至谩骂对文森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过去的他所承受的话语和行为远比这些要更加恶毒且毁灭人性得多。
所以，他只是稍微举起手中的剑，对着怪盗说：“你设计陷害卡奥斯，把她作为你游戏的筹码，借以享受着扭曲的快感，你这样的人没资格来教训我！”
“笑话，我可是给你们创造机会啊，倘若你真的对我家主人有情感，真的对过去那位你的未婚妻的死感到愧疚，你就该完成交易。可惜，你做不到，不是你不能，而是你不敢！”
怪盗收起笑脸，黑色中透着金光的一双兽眼反而开始怒视着他。
“他们都是无辜的，我绝对不会为了私心伤害这些无辜的生命，践踏他们的尊严和信念！”
“呵呵呵，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私心不私心，是人就得为自己着想，是人就得自私。你就承认吧，你不过是一个懦夫。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你伪善的借口，不，你这不叫伪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虚伪的小人。”
看着他那么义愤填膺大声疾呼的模样，文森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借口也罢，虚伪也无所谓，反正这就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好，非常好，我早就看出来你根本不可能为了主人做任何事情。不过我就是好奇，你到底还能坚持这种愚蠢至极的信念到何时？”
话说到这里，只见怪盗从衣袋中取出一小块看似简陋的水晶石。
“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吧，致凡人的虚伪和丑陋！”
话毕，他将水晶石直接抛向空中，顷刻间，水晶石在空中碎裂开，散成无数结晶体，闪闪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但这些结晶体又彼此连接着，最后变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看到这里，文森特的视线不觉晃动了起来。
因为那画面正是卡奥斯被关在某处的实时图像，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卡奥斯惨白的脸以及越微弱的呼吸。她就那么静静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几乎连一丁点动弹都没有，真的如同一具死尸。
看到这里，文森特忍不住伸出手，就想着能触碰到画面中的她，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将手很生硬地定格在了图像之前。
见他如此模样，怪盗的嘴咧开了，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你好好看着吧，再过不久天就亮了，到时候我要你亲眼见证主人的死。然后你再跟我谈那些无聊的信念和坚持，我会告诉你，那些东西都是何等的丑陋和无聊！”
哪知道怪盗话刚说完，却觉得脚下传来一股莫名热气，低头一看，竟是周边草地燃起了一种银白色的火苗。而且，那些火苗在草地中划开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竟然连成了一个巨大的闪着银白光辉的圆形法阵。
一时间银白强光照耀得周边如同白天般光亮，更带来一阵炙热强风，吹得怪盗浑身不自在起来，就想马上离开。怎料脚刚要跨出去，都没有碰到那些火苗，脚上居然燃起了一团银白色火焰。他见状，不得不赶紧退回去，手中力，便将那团火苗全都化作漆黑羽毛散开。
“你……”
当他看向文森特的时候，才现文森特刚才还带着哀伤神情的脸上一下就笑开了。
“这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
“自负的你看不起凡人，就算知道我肯定会放弃交易，甚至很清楚我会找你拼命，你也一定敢再出现于我眼前，以嘲笑我们的愚蠢和卑鄙。所以，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区区凡人的魔法，以为就能伤得到我吗？”怪盗大喝一声，张开双臂，如同拍打着的巨大翅膀，人当时就腾空而起。
可当他得意地俯视下去时，看到的却是仰起脸，冲自己冷冷笑着的文森特。
“破魔十字！”
文森特一声令下，登时，从圆形法阵的中央猛地现出一个巨大的银光十字架，那十字架之光马上就映在了天空之中，随即，从空中扩散出一阵银白强光，瞬间便罩住了圆形法阵所在的区域。
此时，怪盗刚刚飞起，根本停不下来，眼看一头就要撞上那个十字架了，只得一个翻身倒立，双脚踩着空中的银光十字架。恰恰这么一踩，两条腿当时就被银白火焰烧着了，疼得他差点失去知觉，整个人便从高空中坠落下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草地上。
但这还不足以扑灭他身上的银色火焰，反倒令火焰烧得更加旺盛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火团。
“你太小看人了。”
文森特手持银剑，一步步走向那堆火焰，剑在地上不经意地就划出了道道银白火光。
偏偏这时，火团却一下变成了黑色，并且开始膨胀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炸开了，随着黑色气流狂涌而出的却是数也数不尽的漆黑羽毛。这一下着实是文森特没预料到的，尽管他已经挥起银剑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倒是好几枚羽毛直接冲破自己的防御深深扎入他的手臂以及体内，并将他轰飞出了好几米远，差点就飞到法阵之外。
“你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怪盗这才突然现身，虽然看似没受什么致命伤，但两条腿却呈现出了大片银白色的伤痕，以至于他的帽子不见了，整张脸因为痛苦和恼怒扭曲出一种和英俊帅气完全无缘的面容。
“我没办法救得了她，但至少可以为她报仇！”
文森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和四肢都扎满了羽毛，可他全然不顾，一咬牙，凭借一股气流将那些羽毛全都吹走。一时间，无数细小的血点布满了他的身体，更让那件灰衣渗透出好多暗红色的污迹。
“报仇？就凭你区区一个凡人？”
怪盗大笑出声，眼中金光分明闪烁着可怕的杀意。
“就凭这‘破魔十字’。”文森特全然不惧对方越暴露出来的恨意，挥剑就杀了过去。
怪盗见状，瞪起双眼，右手张开五指迎上前。眨眼间，他的手就抓住了对方的银剑，怎料五指刚要力，却猛地一下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灼烧感，令他马上就松手跳向后方，这才现右手手掌上居然出现了银白色的烧伤痕迹。
“注意到了吗？这就是破魔十字的效果，这些银水并不是简单的白银，而是特别为你们这群非人魔物准备的圣银，足以将你们烧成白银灰烬。”
“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可以伤到我们的物质！”怪盗大声吼叫着，右手一甩，便不顾一切的朝文森特扑了过去。
“是吗？”
文森特毫无惧色，往前又是一剑，但这一剑刺得极快，在对方眼中就仿若银光一闪，竟把他吓得放弃进攻，本能地选择抬起右臂抵挡。可惜，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只见那银光居然贯穿了他的右臂，直接刺入其胸口之内。
“啊……”
强烈的灼烧感令他毫无仪态地惨叫出声，但那一瞬间，他的眼中竟爆出兽性金光，居然疯了似地以左手五爪抓了过去。
文森特此时持剑正刺入他体内，根本无暇顾及防御，结果胸口便被实打实地抓出了五道深深血痕，这一下令他不由自主松开了右手。
霎时，血喷涌而出，狂洒一地，他右手松开，整个人更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道给打倒在地。
怪盗呢，浑身颤抖，就快要站不住了，却还硬是咬着牙，将穿过手臂，扎入胸口的那把银剑拔了出来。当时就疼得他惨叫连连，可他并没有就此昏过去，反倒因为这剧痛显露出更加狰狞的面目。
他咬牙切齿地将剑折断并用力砸到地上，又往地上猛踩了好几脚，当时便将折成两段的银剑给踩得粉碎，以至于银色的光粉末散了一地。而后，他弓着腰，口中喘着粗气，两眼一瞪，顿时一股黑气从脚底冒出，竟消去了右手上燃烧的银白火焰。不过那条右臂看起来好像跟废了似的，始终低低垂着，就连胸口也暴露出了一大块银色的伤痕。
“凡人，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舒服，我要你眼睁睁看着她死，然后再把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最后我还要你帮我血洗沃尔森王都。到了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会告诉你，这一切惨剧全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此时的怪盗已然没有了半点理智可言，活脱脱一头被激怒的狂兽，肆意泄着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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