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七批敢死队潜入系统
“不能。”陈伯斩钉截铁，赶紧把舒满克从箱子前拉了回来。
“就开一个看看嘛，这里就咱俩，没别人会发现。”舒满克还在跟陈伯打商量，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仓管，他这特么叫监守自盗。
大概是很久都没遇过态度这么热情的年轻人了，陈伯倒也没指责舒满克的意思，“我就是让你去开，你也开不了，这些箱子都是给玩家准备的，我们这些npc没权限碰，要是不信，你也可以去试试，碰壁了也就死心了。”
“噢——”舒满克听陈伯这么解释，很果断地放弃了。
箱体只在仓门打开那一刻发亮，随后都渐渐暗淡了下来，陈伯招呼了一句，“小舒啊，来，我带你去休息室，吃顿饭，再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反正他是欣赏不来舒满克不伦不类的骚气品位，“我们仓库管理员是有制服的。”
不仅仓管有制服，系统里所有的npc岗位，都有相应的制服，是符合所扮演的角色需要、应该穿的衣服。
“行，我们等会吃啥呢，的确是饿了。”
舒满克跟在陈伯后面，去到了仓管休息室，那是二十来平方米的小套间，不清点仓库物品时，陈伯就蜗居在此。
快要脱落的发黄墙纸，陈旧的皮沙发，一台小破老式方形电视，一张12米的铁皮床，一张吃饭木桌，两把折叠椅……舒满克一边打量，一边皱眉。
“陈伯，这份差事的待遇这么差？”
“已经算可以的了，2级级别住宿条件原本比这更差，还是因为这是系统的船，给升到了6级，你没看过1级，上下床，一个宿舍挤十几个人，没独立厕所，半夜要起来方便，麻烦到不如憋一宿省事。”
陈伯一边说，一边从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冰箱里拿出几个盘子，上面分别装着白面馒头，青菜，咸鱼干，“……抱歉啊小舒，我这只有这些，不然你等等，我去船上的餐厅买点排骨回来炖？”
“不打紧不打紧，”舒满克看着桌上那可怜的【白】、【青】、【黑】，面上神情有些动容，“陈伯，您在这船上待多少年了？”
被这么一问，陈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好像得有六年了，自从我被贬到2级之后，就一直待在船上了。”
“六年里，一直吃馒头，嚼青菜，啃咸鱼？”
陈伯摆了摆手，笑了笑，“……害，老人家本来也是要吃得清淡点，不然胆固醇得高，”他转移话题，“小舒，你坐这里看电视等会，我去买点肉回来。”
“瞧您说的，我还能让老前辈破费？”
小舒把自己带过来的一个背包拉链打开，揪着底部往外倒东西，十几个罐头堆在了饭桌上，“鸡，鸭，牛，鱼，猪……虽然不是新鲜宰杀，口味还可以。”
陈伯：……
看上去颇有一股富家纨绔子弟不干活气质的舒青年，很麻利地帮陈伯摆好了碗筷，再掏出一把锋利小刀，“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麻溜儿把罐头盖都掀开，“这些都是开盖自热的，贼方便。”舒满克反客为主，招呼着陈伯赶紧坐下吃饭。
陈伯闻着桌上因为被加热而香气四溢的肉罐头——
鼻头一酸，有点想哭。
不是因为有肉吃。
是因为有个作伴的人了。
有烟火气了。
六年来，他作为船上唯一的仓管，清冷孤独地在大海上来回行驶，没个说话的人，没个交流的对象，哪天要是死了，尸体都很有可能十天半月发臭发烂再被发现。
这次还是因为运输的箱子比较重要，系统才另外派了一名npc与他作伴，对方也是个小伙子，不喜欢说话，整天顶着一张扑克脸，还晕船，每天看着他菜色般的面颊，陈伯是一点想唠嗑的欲望都没有。
“……有点过年内味儿了。”
陈伯打着哈哈，掩饰眼角的湿润，舒满克又把背包侧面的口袋拉链拉开，掏出了一瓶白酒，陈伯定睛一看，“这……咋还整了瓶茅台？”
“我看过您的资料，知道您好这口。”
舒满克找出杯子给陈伯满上。
陈伯有点晕，“我的资料？什么资料？”
“来，咱俩走一个。”舒青年也转移了话题，与陈伯一口一喉咙闷了一杯，陈伯滋溜着嘴，吃着下酒的肉罐头，脸上皱纹都显得活泼多了。
房间里的灯闪了几下，忽暗忽明，舒满克以为出什么故障了，陈伯见怪不怪，“这船行驶到某些海域时，供电就特别不稳定，没事，等过了这段就好了。”
舒满克给陈伯满上杯，“我有个故事，想讲给您听。”
陈伯乐呵了，“小年轻还给我讲故事？行，听听，这光喝酒吃菜也不得劲。”他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的舒青年，在闹情绪的灯光下，小舒面上表情有些扑朔迷离，陈伯后背不由自主紧了紧，下意识直起了身板。
“上世纪60年代，有几个有钱人——”
舒满克平铺直叙。
“有钱人跟普通人一样，追求快乐，在财富的支持下，他们尽情释放欲望，刚开始也还算正常，无非就是吃最贼tm难抓的山珍野味，与最冷若冰霜不鸟人的姑娘交往，久了，索然无趣。”
“正常的事情再也感受不到乐趣，那就去做踩线的事，嫖、赌、毒、坑、蒙、骗、拐，很可惜，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逍遥法外。”
“再后来，这几人的快乐感阈值已经没法再提高了。”
“一个人感觉不到快乐是非常痛苦的，有钱人的钱很多，多到让人没法想象的地步，还有什么是能用钱就买来的刺激？”
“他们想了很久，最后想明白了，自己造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规则都可以由他们制定，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只要是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会允许他们如此无法无天的。”
“于是，他们的目光瞄准了虚拟世界。”
“当时在科技界有一项黑科技诞生，具体是什么，世人不知道，也没被报道过，因为太过于禁忌，而那几个有钱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购买到了这项黑科技，再后来，全球陆续有人神秘失踪，这些人没有共性，男女老少，各行各业，随机被抓。”
“各国警方联合追踪调查，愣是没有一点线索。”
“直到一天，之前一名失踪人口回来了，这名女士也是被抓走后，唯一还能幸存回来的人，她给警方提供了很多线索，还有自己被抓后的一些遭遇，警方终于捋清楚了大概脉络。”
“当时几个有钱人买下了那项黑科技，建造了一个游戏系统。”
“这个系统很复杂，具体是怎么运行的，那位女士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被系统抓进去的人，都会被洗脑成npc，在系统里充当劳动力，直至老死。”
“为了破案，解救所有失踪人口，警方成立了一组敢死队，敢死队由四十名队员组成，由那名女士给出的办法，‘主动’进入了系统，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搜集一切关于这个系统的信息，再想办法发送回现实世界。”
“那一年，是1980。”
“一年一年又一年，30多年过去，敢死队的人渺无音讯，直到2015年5月，终于有一组信息发送了回来，那是一名敢死队成员在系统潜伏多年获取的宝贵信息，让警方对这个系统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他们试图联系那位成员，可对方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舒满克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陈伯。
这时刚好头顶上的灯又闪了一下，徒然再暗了八个度，打在舒青年的脸上，配合他莫名激动，所以显得有点诡异的声音，“您想起点什么来了吗？”
陈伯（茫然）：……
“那个，小舒，你正常点，我看着你的脸瘆得慌。”
舒满克干咳了两声，“我克制一下。”
“……因为那名成员的宝贵信息，警方有了把握，再次组建了第二批敢死队主动进入系统，继续获取信息的同时，也积极搜寻第一批敢死队的消息，可惜，无果。”
“但第二批敢死队成员散布在系统，还是有了很大进展的。”
“他们陆续发送了信息回来，让警方对这个神秘系统有了更多了解，接着，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直到去年年底，已经派出了第七批敢死队。”
“七批成员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找到最初送出消息的那位成员。”
说到这里，舒满克停了下来。
他看到陈伯有了反应。
在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
像是他的大脑因为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卡壳一般。
“我在npc培训中心时，蛋疼得很，晚上总是偷偷溜进去档案室，翻看所有学员的档案，巧了，陈伯，其中就看到了您的。”
舒青年面上表情正经了许多，稍显严肃。
“您是1980年入的培训中心，历时4年，以系统史上最快速度成为了红五星，当然，现在这个记录是被我的4个月打破了，但您创造了一个神话，被系统直接派去当时最难的一个npc岗位，”舒满克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盯着陈伯——
“陈卫国同志，还记得那是什么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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