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试探讲究分寸
米诺原本想打开后排车座的门，唐北言却先一步，开了副驾驶一侧的门。
她是不得不坐进去了。
唐北言了解她，也能猜得出她为了刻意保持距离，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便不让这种事发生。
自己可是越来越霸道和利己了……在心里自我嘲讽了一番。
唐北言看着她坐进去，替她关上车门，然后才走向了驾驶室。
米诺直到他坐进来，发动了车子，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安全带。”唐北言低声提醒了一句，自己倒是很想替她系上，但要是做到了那一步，估计米诺很有可能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掉。
因为了解，才知道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米诺觉得车里太安静了，可又不想展开太多话题，一来不想说这几年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二来旧人相见，总会不知不觉就扯到从前的事情上！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太想谈起。
唐北言留意到她微微不安的情绪了，顺手拧开了车载音响。
米诺听到“蓝牙连接成功”的提示，微微怔了一下，果然，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温柔，或者说比从前还要温柔得更成熟一些。
从前喜欢凡事先征求米诺的同意，问她的感受，她不乐意了，他才会停下来。
可现在，他在觉察到以后，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不再问她了，但却判断得很准确。
前奏响起，米诺听出了，是唐北言曾经说过，他最喜欢的一首粤语歌《笑看风云》。
彼时米诺听到这个说法，还说唐北言喜欢的风格，和米家爸爸是一个风格！
唐北言喜欢的东西，其实都挺小众的，但兴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绘画作品，风格才会是独树一帜的。
米诺记得从小到大，听到他告诉自己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又得了什么什么奖，没有炫耀的口气，甚至还为邻居们听说了消息之后，又会把他拦在小区里，夸个没完而苦恼。
对于唐北言来说，画画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也愿意做的，很平常的一件事，他觉得画得还挺一般的作品，反而获了奖，对此，他会说是运气好。
米诺让他少些凡尔赛腔调……
所以唐北言在美术方面，可以说是有天赋的，之后他会走这条路，大家都觉得是应该的，包括米诺，觉得他不去画画，才是浪费天赋。
而米诺的志向，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好打抱不平，性格又泼辣，很多人以为她可能会考警校，岂料，却考去了体校！
毕业以后，也没有往这方面发展，去了街道，当了公益岗位工作人员！
唐北言却并不意外，他一直都觉得，米诺身上最大的优点，是热情。她总是喜欢帮着别人解决问题，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还为了帮舍友，和一个男生动了手，要不是因为那一次，可能唐北言也不会表白得那么仓促。
每次在宿舍楼下，看到有人又是摆玫瑰花阵，又是弹吉他的，就会好奇自己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会用什么方式对米诺说出埋在心里多年的心思！
不是没想过要表白的，可好几次，都被各种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生的“意外”，打断了，加上米诺略带打量意味地看着他的时候，唐北言原本就在嘴边的话，通通都说不出来了。
他原先给自己的期限，是大二结束之前，那时候彼此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在他眼里，很多行为，是一定要成年了以后，才能做的，说是比较理智，不容易后悔！
如此传统的思想，米诺知道了，笑了好半天。
之所以大一下学期就说出来了，就是觉得自己再不说，米诺可能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米诺的嫉恶如仇，是得了米家爸爸的真传，唐北言第一次见识她行侠仗义，是在小区附近的一条巷子里。
她帮着一个小男孩，赶走了好几只流浪恶犬，虽然那时候的米诺，身手还没有在大学以后，经过系统训练那样出众，但唐北言就是觉得那天的米诺，格外帅气！
后来仔细分析，觉得八成和自己那段时间，看了太多武侠仙侠小说有关！
唐北言的骨子里，是个文艺的人，他看过的小说，听过的歌，看过的电影，好多都是米诺不知道的。
彼此之间能聊到一起去的，就是武侠和仙侠小说！
那段时间，流行班里互相传阅小说，一个看完了，传给下一个，有的孩子为了不拖慢进度，上课的时候，夹在课本里偷看，要是不幸被老师发现没收了，就得厚着脸皮去讨要，不然就成了全班的罪人！
那时候流行的东西，传播度非常高，大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是就只能喜欢固定的一个人，那时候不会分所谓的“圈子”，觉得好听好看的，就都会去接触，没有听说因为谁同时喜欢了好几个歌手，而打架骂仗的。
唐北言格外怀念和米诺一起讨论小说的岁月，米诺的观点，每次都与众不同，她的脑洞，说出来之后，有时候会让唐北言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看漏了一些细节，没看懂！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和对方看的，压根不是同一本书！
米诺总会从她的角度，脑补很多情节和细节，其实可能并不是作者原本想要表达的内容，但会让唐北言觉得很有意思。
他一直都觉得米诺的心里，住着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小世界，那个空间里的人，个个嫉恶如仇，让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
同学中，也有不喜欢米诺的，会觉得她那是在逞强，甚至是多管闲事。
对此，米诺从来不放在心里，她只做她觉得对的事，这一点，也是唐北言特别佩服的。
所以对于大一下学期，她会动手的那件事，唐北言其实一点都不吃惊，但他赶到校医院，表现出情绪激动，是因为看到送米诺来医院的人群里，有那个让唐北言特别介意的男生，和米诺同系不同班的家伙。
那个男生，是唐北言都觉得挺酷的家伙，有担当，重义气，这样的特质，和米诺，实在太像了！
正是因为如此，唐北言才会觉得害怕，生怕二人一拍即合，远走天涯了……
那时候的唐北言还不太明白：男女之间，其实反差大，才更有吸引力，因为想要得到自己所没有的特质。
米诺对于唐北言的感情，也是后知后觉，越来越上头的类型。
因为唐北言的天赋，让米诺心里对他，有一种“他和我们这些孩子不太一样”的感觉，加上两家人一直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太近了，容易把对方当成非常熟悉的家人。
当唐北言对着自己说出那份喜欢的心思时，米诺会那样回答，是因为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从来没有预想过，彼此的关系，会被这种方式而改变。
再加上那段时间，唐北言的同学，一直都在传他和一个舞蹈系女生的“绯闻”，以至于听到这番表白的时候，是不太相信的。
米诺还清楚地记得，唐北言跟自己表白，是在校医院处理了伤的三天后。
接到唐北言的电话，说来给她送东西，让她下来拿一下。
二人约在了米诺她们学校的后操场见面。
米诺就觉得唐北言那天怪怪的，见了面之后，也不说话，就一直围着操场走。
一开始米诺觉得他可能是遇到什么压力大的事了，就陪着他走了几圈。
可走到最后，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唐北言，你能体谅一下病号吗？我是实在走不动了……”
唐北言听到对方这样说，好像还有点生气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在气他自己。
“我说唐北言，你说来给我送东西，然后东西我是没见到，尽跟着你在这儿拉磨转圈了！现在你还发上脾气了，你吃错药了今天？”米诺说完，自己先被气笑了。
就是米诺的这番话，彻底刺激到了唐北言，“你知道一个男生，像这样别别扭扭，还总想着发脾气，是因为什么吗？”
米诺心说：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来反问我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得问他自己啊！”
“我问了。”唐北言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一句蠢话。
米诺被他的傻劲儿逗笑了，“哦，是吗？怎么回答的？”
唐北言沉默了片刻，语气微微颤抖地吐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我喜欢你米诺，是我能非常确定的那种喜欢。”
米诺闻言，笑容渐渐僵化，她不知道唐北言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我没太听清……”
唐北言也是实诚，当真又说了一遍，“我说想和你在一起，能牵手拥抱的那种在一起。”
米诺脑袋“嗡嗡”作响，半晌，回了一句“那就在一起吧。”
后来想起来这件事，觉得那是自己没有经过太多思考，近乎遵从本心的一个回答，不知道算不算注定如此呢？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
旋律播放到了第二阶段，米诺才微微回过些心神。
原来，哪怕不说一句话，仅因为一首歌，也是可以回想起那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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