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的那头
和夏晴打了一上午的游戏后，饥肠辘辘的我们才想起午饭的问题。
没错，被按在地上完虐的又是我。
但是夏晴表示不用担心午饭的问题，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本来以为她要在厨房大展身手，结果等了半天就下楼拎了个大纸袋子上来。
“这是什么？”
我看着她手里的纸袋问道。
“炸鸡。”
“炸鸡？！”
我愣住了，我居然不知道我们小镇里有炸鸡这种市里才有的东西。于是问到：
“你上哪买的？”
她扬了扬下巴说到：
“一起吃吧，省的洗碗了。我刚才点了个外卖，这不送来了。”
“这么近骑车去多好啊。”
我有些疑惑地问到。
“不值得。我是第一次在这里买，商家送了个红包，首单打五折。”她骄傲的表示。
我这才知道小镇里有卖炸鸡的，这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就是这里吧。时间过得飞快，和夏晴一起吃完饭后，我看了眼手机。转眼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也是非常的无语。
“这都下午了，以前感觉时间也没过得这么快啊…我去！”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是“阴”。更要命的是，天气预报还显示两个小时后很可能会像下雨。夏晴喃喃低语道：
“说好的晴天呢…”
她有些失落，明明期盼下午天气最好的时候去，可是生活总是不尽人意。
看着窗乎乎的天空，我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说到：
“走吧，没准阴天爬山更凉快呢。”
“好吧…那走吧…要带伞吗？”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
“也许用不上，一个小时后咱们就回来了。带着还怪沉的。”
“嘿嘿嘿…”
夏晴右手钩住我的肩膀，把脸贴到我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调侃道：
“那我也不带了。这可是你说的，雨神…要是被淋成个落汤鸡，你可是要负责的啊…”
“雨…雨神？！这可是你要去的好吗！你也有责任…”
就这样，匆忙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一边互相调侃，一边往公园赶去，都期盼着能在下雨之前赶回来。
因为距离比较近，我们并没有选择骑电动车。而是选择徒步前往。
其实有一条沥青铺的路可以直接通到建在半山腰的小广场，连小轿车能勉强上去。不过要绕很远。
不多时，我们已经到了公园入口。
其实这根本算不上入口。两侧全是平房，只有一条青石小巷通向前方，尽头就是能爬上山的楼梯。
这个公园没有正式的大门，甚至入口连个指示牌都没有，是个名副其实的野公园。
向上望去，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楼梯。我和夏晴并肩站在小巷的尽头，就像是两个挑战者。压着帽檐的夏晴向我发起了挑战。
“谁最后一个到达半山腰的公园，谁就请喝饮料。”
“成交。”
我也没犹豫，接下了挑战。
“准备好了吗？”
夏晴又压了压帽檐，语气郑重的看着我说到。
此时，我也在看着她说到：“准备好…”
话音未落，她就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喂！等等我！你怎么还玩赖啊！”
我反应了过来，紧随其后跑了过去。
青石巷不是特别宽，但是特别的长，能容纳两个人并肩奔跑。它看似是平的，其实有一定的坡度，跑一会呼吸就会变得急促。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抢先一步。
“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陡然加速。其实脚下的路并不是很平，有点硌，甚至可能崴脚。但是即使这样，我的速度依然不减反增。
随着我们距离的逐渐拉进，我作为男生的身体潜能也爆发了出来。
虽然我和夏晴的体力比小时候强了不少，但是因为性别的差距，她的脚步逐渐放慢。即使这样，她依然还在不停的奔跑，生怕被我追上。
我和她先后登上了楼梯，到这，比赛算是已经结束了。因为夏晴的体力跟不上了，在楼梯上没跑几步，她就不跑了。而我已经甩下她好远了。
“别放弃啊，这是你要和我比的。”
我也停了下来，虽然我的体力要比她强一点点，但是这么跑还是有点吃不消。
“还没到终点呢，怎么能轻易放弃。”
我伸出了手。
她登上了我们之间差的那十几级台阶，抓住了我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神情。
“谁说要放弃了…”
她缓缓的说到。
说实话，我被她帅到了。
“要一起吗？”
我问到。
“不然呢？”
她只是简单的回应。
我们开始一起在陡峭的楼梯上奔跑。
一起奔向山顶，一起迎接挑战。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在距离山顶还有十几级台阶的时候，我们终于跑不动了。
这里修建了一个小亭子，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小镇。
我们坐在亭子里，恢复体力。
“呼…呼…你还比吗？”
我喘着粗气，看着夏晴问到。此时的我满脸通红，浑身上下剧烈的起伏着。
“比…怎么不比…”
她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坐在我的对面，跟我对视着。
“我真是…服了，早上你不在，我就洗了个澡…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一天要洗两次澡的时候…”
她用尽了力气在诉说着，即使肺里火辣辣的，但是她依然要讲出来。
“但是这是你要比的！”
我忽然猛提一口气，一转身，向着最后的十几级台阶冲刺。
“喂！”
夏晴一见大事不妙，也跟我冲了上去。这里的人并没有很多，能从这个角度看到上方的栏杆。
我们都提着最后一口气全力冲刺，肩并着肩，就剩最后几级台阶了，胜负就在这里。
由于我们的注意力全在竞争上，并没有注意到脚底。
“喔！”
身边的夏晴突然一声惊呼，把我吓了一跳。她脚下一滑，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我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双手掺住了她。
时间仿佛定格了。
架着她的腋下，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体温。夏晴也吓的不轻，脸色变得煞白。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咱不比了，安全第一。”
轻轻皱着眉头，我等她重新站稳，才松了手。
但是她突然又向上窜了两步，第一个爬上了半山腰的小广场。
“我赢了！”
她颇有些自豪的说着。
我被她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打败了。
“我说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我无奈的慢慢走了上去。
“这次不算。”
“请我喝饮料！”
“但是我拒绝！”
“请我喝！”
“我拒绝！”
来回好几次之后，我们谁也拗不过谁。也只好作罢。
我们靠在山腰的栏杆上，看着远方天边的云朵。天边有一团巨大的黑色阴影。
“快下雨了啊…”
我淡淡的说到。
“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夏晴打开了手机，天气预报显示十分钟以后就会下中雨。但是轻装上阵我们并没有带伞之类的。
下雨的时间居然提前了，打了我们两个措手不及。
周围其实还有居民在这里休闲。有老人，还有小孩。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下雨。
好在这里风景还不错，小镇的全貌能看的更加清楚了。就像是快要被两个手掌夹在了一起似的。
“说好的阴呢…怎么办，雨神？”
夏晴还在小声的抱怨。
“你再叫我一声雨神试试…”
我攥了攥拳头，无奈说道：
“回家吧。”
我提议道。
山风吹着我们两个的头发，有些冷。去年的枯叶有一些盖被风吹了下来。
由于这里是东北地区，气候变化别的地方要晚一些，所以这里的树还不是那么的绿。
我回头看向山顶，山顶距离这里也没有多远了。但是那条小路完全被树林遮住了，看不见。
小广场的北侧有栏杆，可以俯瞰小镇。广场的中心有一个类似电视塔的小型建筑，从山脚下就能看到它。
而南侧，是靠山的一侧。广场南侧尽头有一块长方形大青石石碑，上面刻的是抗战英雄的一些事迹。
石碑后面就是那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它仿佛在招手，在不断的吸引人们的好奇心。
“哈？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你居然要回去？！我可不回去。一会就算是下刀子我也要上去！”
夏晴的手轻轻向后一推，把她的身子推离了栏杆。脚步轻盈的朝着石阶走了上去。
“哼，一会你追着我问“山顶有什么”的时候我可不告诉你！一张照片我也不拍！你就后悔去吧！”
夏晴没有回头，扬着拳头走远了。好像对于那条小路，她并没有那么发怵。
“真是没办法。”
我很无奈，也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绕过了石碑，我们一起踏上了通往山顶的石阶。
石阶上满是枯叶，甚至有的路段完全被枯叶掩埋了，根本看不见。
山风吹过，头顶的树叶也哗哗作响。
“小心点，可能会有蛇。”
我出声提醒道。不知何时起，我们两个人的位置就换了过来。
脚底的树叶被踩的嘎吱作响，我们小心翼翼的在石阶上行走，生怕踩到什么陌生的东西。山下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也逐渐被头顶的沙沙声淹没了。
夏晴跟在我的后面，小声的说到;
“不会有鬼吧！”
确实，这条小路根本就没有人涉足。t突然蹦出来个谁也不认识的东西也不稀奇。
“有鬼。我就是。鬼鬼鬼，在你眼里哪都有鬼。”
被我一顿数落，夏晴也不吭声。跟在我的身后。
“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些了。这破路看着没多远，还挺难爬的…”
我小声抱怨，看着没有多陡的台阶，真走起来十分的费力。
林子里的温度降了一点，身上感觉凉嗖嗖的。
“刘哲…”
就在这节骨眼上，夏晴突然小声叫了我一声。弄得我心头一紧，于是便赶紧回答道：
“怎么了？”
“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个人…”
当时在低头看路的我并没有注意上面有什么。当我抬头看去，上面居然有一个小亭子。
那个小亭子似乎已经废弃了很长时间，顶部刷着的黄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黄漆脱落的地方锈迹斑斑，已经发黑了。
亭子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那人肩膀很宽，提醒较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背对着山下坐在亭子里。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老人。
我和夏晴慢慢的接近小亭子，那个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
没错，那就是一个戴着眼镜老爷爷，拄着拐杖独自坐在那里。他还穿着一条米色的裤子，系着腰带。
亭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石桌。上面摆着两把伞。我有些疑惑，那个老爷爷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带两把伞。
我们已经到了亭子的左侧，那个老爷爷看到有人上来，微笑着抬了一下手。
我也象征性的回应了一下，但是夏晴这丫头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哎，爷爷，为什么拿两把伞啊？”
我和她停了下来，站在了石阶上。
“我在等人。”
那个老爷爷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脸上。
下雨了。
“爷爷，早点回去吧，下雨了。”
夏晴礼貌的和老人告别，那位老爷爷还在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点了点头，也没有动地方。
面对古怪的老人，我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拉着夏晴继续向山顶出发了。就算被雨淋湿，那又如何？毕竟多年的愿望近在咫尺，我们不会轻易放弃。
也许结果不重要，享受这个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快要到山顶了！但是这段路，恰恰是最陡，最难爬的。我和她双双涨红了脸。不仅是这样，上方也在不停的滴着水，那是下雨后雨水滴在了树叶上淌下来的。
虽然树叶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是也不大，雨水不停的拍在树叶上，刷刷的响声在我们头顶响起。
10…9…8…
随着最后那几级台阶数量不断的减少，我的期待值也在不断的飙升。
山后那层神秘的面纱，即将被我和夏晴揭开！
终于，我的脚步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我和她在雨中，成功登上了山顶！
但是让人庆幸的是，这场雨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只有五分钟左右，山顶的雨势就小了很多。
眺望远方，远方是大片的农田，阴云直接和天边的大地融在了一起，附近竟然还有两个农民在耕地。身边还有一棵不知名的灌木，开着类似樱花般的花，粉色的花瓣在纷纷的掉落着。很是梦幻。
再回头，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此时的我只能找到这么一句话来形容。
太美了，阳光透过黑云撒下下面的小镇，而且就在那仅有的一小片黑云中，能看见一丝丝的雨，连成了一片。向小镇洒了下去。
阳光和雨同时向小镇洒去，头顶还有一小片黑云。这样的奇景，就算是我也第一次见到。我拿出了手机，想要定格这一刻。
就在此时，夏晴刚好进入到了我的镜头里。她是背对着我，恰好回了一下头。更神奇的是，旁边的樱花树突然如下雨般洒下许多花瓣。花瓣飘散在她的身旁，沾在了她的头发上。
近有樱伴佳人，远有甲光向日。
就这样，历史性的一刻，被我的镜头拍了下来。
夏晴意识到我拍了照，突然慌张的冲了过来。就想要抢下我的手机。
“喂！你拍我干什么！”
“你…好帅…”
我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愣的出神。夏晴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带着鸭舌帽的她配上远方的景色，简直是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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