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曲终

世事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谁也没有想到，徐叶在说了不会再管秦月之后，竟然又去找了她。

        大概没有多少人会记得，那是秦世舟的生忌。

        但她却笑着告诉秦月：“记得吗？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

        秦月怔怔地看着她：“阿姨……”

        她妈妈都忘记了，而徐叶竟然还记得。

        徐叶说：“我是真的打算放弃你了。可是有时候我想想，如果你爸还在，他会就此放弃你，不管你吗？”

        转而，她抬头看天，好像秦世舟就在那里，自言自语：“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为了能在一起，拼过命，努力过。但那个时候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后来天各一方，他还是为我创立了leaf品牌。”

        秦月不懂老一辈的爱情，但是看到徐叶现在这个样子，联想到那封被曝光的秦世舟写给徐叶的情书上有这样一句话：“自从分别后，我就好像成了茫茫大海的上的一叶扁舟，孤独、寂寞，没有方向。如果叶子愿意，这叶扁舟，愿载着叶子，浪迹天涯。”

        “那肯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吧！”秦月淡淡地说，无意间又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愁怨。

        徐叶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她本来就有轻度的抑郁，不该让她再有这样的情绪，立刻安慰：“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我就在帮你爸爸完成他的愿望，你妈妈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

        “是啊，可是我呢？”阴郁堆积到秦月的脸上，浓得化不开。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徐叶说。

        秦月摇头叹息：“没了。”

        徐叶劝说：“你现在遇到的，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道坎，跨过去就是新的人生。你看周成蝶，她被骗进顾家，后来又搞得声名狼藉，孩子也没了，还被丈夫赶出京城，最后落得的只有一纸离婚协议。即使这样，她都没有自暴自弃！”

        她把最近周成蝶这一系列让她刮目相看的表现说给秦月听。

        但秦月听完，还是直摇头：“我和她不一样的，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回不去了。”

        “谁让你回到过去了？是让你往前看。做错了不要紧，现在就站到他们面前，承认错误，请求他们的原谅。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不能被原谅的。”

        徐叶极尽全力地劝说，就是希望她可以想通。

        秦月却突然发飙，指着徐叶吼：“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自己是圣母吗？承认错误那么容易的话，你怎么不去恳求你儿子和你丈夫的原谅？他们会原谅你吗？”

        她的声音引来了医生和护士。

        医护人员劝徐叶离开。

        但是徐叶在临走前却告诉秦月：“我已经在为求得他们的原谅而努力了。你呢？”

        那天，她走后，秦月哭的歇斯底里。

        时隔一周。

        当顾炎去找秦月的时候，医护人员却说，秦月死了，刚刚被殡仪馆的车接走。

        陈丽收拾好东西从病房出来，就看到了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从他的身边，和他擦身而过，带着秦月和她的东西，离开这座牢笼。

        顾炎被这一消息震惊了，站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那个女人，毕竟陪伴他走过了那段青春岁月，在他的生命力留下过足迹。即使她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在生死面前，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等他回过神，去找陈丽。

        徐叶也刚好赶来了。

        陈丽一见她就没好气：“你还来干嘛？”

        “因为这边的费用一直都是我在交，出了这样的事，所以医院打电话让我过来处理一下后续。”徐叶的眼睛红红的，“月月怎么突然就……”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来之后，月月就不对劲了。这才一个星期，她就自杀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吗？”陈丽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攥得紧紧的，骨节渐渐发白，抑制不住地颤抖。

        徐叶当即呆住。

        “不要血口喷人。”顾炎怒喝。

        “我怎么会害死她？我是希望她可以恢复，可以开始新生活啊！”徐叶痛心疾首，“我害死她，我将来又该怎么面对世舟？”

        “是或者不是，我们现在去看监控。我母亲的清白，不容他人污蔑。”顾炎说着，直接夺过陈丽手里的箱子，扔在地上，司机见状，立刻下车，在顾炎的示意下把人带到院长办公室。

        面对陈丽的极端情绪以及顾炎的强烈要求，院方调取了那天病房里的监控。

        因为精神疗养院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大部分地方的监控是带收声设备的，还原了当时徐叶和秦月的对话。

        当事实摆在眼前，证实徐叶的话并没有过分之处，而且她当时明确表示，是希望秦月振作。

        而后的监控视频也可以看出，秦月虽然当时嚎啕大哭了一场，但是之后就一直很正常，没有看出她有抑郁或者自杀倾向。但是抑郁症患者的心理变化都是很微妙的，随时想到什么，随时可能都会钻进牛角尖，以死寻求解脱。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院方最终给的结论是——和徐叶没有任何关系。

        陈丽直直地栽倒在监控室里。

        医生护士忙着对陈丽进行急救。

        徐叶和顾炎准备跟着去的，是苏云海及时赶到，拦住了他们。

        “徐女士，月月没了，不管你对不对得起秦先生，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丽丽现在有我，她和秦先生也再无关系。我会带她离开这里。”

        苏云海说完，忽然就转向顾炎，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这么多年对珊珊的照顾，我知道你是为了她闺蜜。可我还是要谢谢你。处理完月月的事情之后，我们也会带她一起走。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曲终人散，徐叶和顾炎站在医院的大门口。

        顾炎说：“我原本也准备和你一样，找她推心置腹地谈谈。如果她还是那个样子，我会逼你彻底放弃她们。就像苏云海说的那样，再无瓜葛。”

        徐叶苦笑：“我原本还在想，如果她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也变得很优秀。那我究竟是该站在她那边？还是站在周成蝶这边？”

        其实顾炎听出来了，她说到周成蝶的时候，用的是“这”，所以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周成蝶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顾炎抿唇一笑：“谢谢你，终于愿意重新审视周成蝶，她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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