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早就后悔了

当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周成蝶看见了坐在落地窗前的顾炎，他背对着她，在听到巨大的声响时，猛然转过头，他的脸，背着光，周成蝶的视线也模糊了，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炎。”纵有千言万语，她在见到他的一刹那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对不起，顾总，我们这就带她出去。”那些人说着，就要动手了。

        顾炎大手一挥，他们便迅速退下，顺便将门给关上。

        屋里只剩下周成蝶和顾炎。

        但是顾炎，却转过身去，面对落地窗坐着，不知道是在欣赏风景，还是在思考问题，对于周成蝶的到来，视若无睹。

        “为什么？”她轻声问。

        他却一言不发。

        周成蝶一个箭步冲到顾炎对面，挡在了落地窗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到底是为什么？”她居高临下，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也没能让顾炎看她一眼。

        她看到，他的脸上有几块明显的淤青。

        “没有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对不起，你走吧，”没有多余的解释，他依旧看着窗外。

        周成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空荡荡的草地，和雪白的院墙，其他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的不喜欢，不在乎了，刚才你就该让那些人把我丢出去。你其实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你怕他们太粗暴，怕他们不小心伤了我。”

        “你想太多了。”他冷声道。

        “好啊，那你让他们进来，把我拖出去。否则，我绝对不走！”周成蝶弯下腰，双手扶住他椅子两侧的扶手，陡然向他逼近。

        就在她凑过来的瞬间，顾炎猛地向后一靠。

        周成蝶终于发现了异常。

        “你的眼睛……”她腾出一只手，朝他的眼睛摸过去。

        因为就在刚才，在她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她发现，顾炎是条件性反射地向后仰，他的眼睛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原来的地方，没有任何焦距。

        而就在她的手摸向他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里。

        但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周成蝶气的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恨恨地叫嚷：“你还不说吗？我刚才都看到了，你的脸受伤了，你的眼睛也受伤了，是不是？你看不见了，是不是？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是为了这个要和我离婚吗？”

        无论她怎么发疯一样地吼他，他都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吼完了，她才意识到，刚才她踹顾炎，因为自己没穿鞋，踹到了他的小腿骨上，她的脚痛得都快站不稳了，只能扶着椅子的扶手。

        眼角的余光在这时才瞥见他的腿上还盖着毛毯。

        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涌上心头，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脚，疼的绝对不只是她自己，肯定还有顾炎，可是他却无动于衷。被踢到小腿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痛？

        她陡然掀开他的毛毯。

        “周爷。”门再次被推开，辛昊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保镖。

        辛昊拉开了周成蝶，其中一个保镖手扶着顾炎所坐的那把椅子的靠背，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便弹出了两个扶手，他抓着扶手，将椅子推进了里屋。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周成蝶质问辛昊。

        然而，辛昊一句话都不说，跟着两个保镖一起进去，周成蝶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个保镖将顾炎推到床边，另一个块头更大的保镖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便都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辛昊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顾炎的肩膀：“事已至此，就都告诉她吧！我早就说了，这件事情，瞒不了她的。”

        顾炎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顾炎真的遇到了车祸，就是我们最开始听到的版本，司机当场死亡，车门坏了，顾炎被抛出车外，在翻滚的过程中，头部和脊柱受了很重的伤。”

        “所以他……”周成蝶大概猜到后面的事情了。

        “目前检查是因为淤血压迫视神经，造成了他的失明。如果淤血散去的快，他还能恢复视力。但是如果压迫时间太长，神经坏死，那就是永远的失明了。”

        “另外，他脊柱受伤严重，双腿失去知觉，根本不能站立，会不会瘫痪，能不能恢复，谁也不敢保证。”

        辛昊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周成蝶才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最开始，当警察找到顾炎的时候，他昏迷不醒，送去医院抢救，才脱离了危险。顾炎醒来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不让任何人说出去。

        再后来，知道自己可能永远失明，永远瘫痪，永远成为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废人，他决定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

        “我把公司给你，是让你有牵挂，让你肩上有担子，让你在之后听到我死讯的时候，不会做傻事。”

        顾炎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是周成蝶知道，他的心里肯定也是不好过的。

        “他们告诉我，你非但不签转让协议，甚至还交代了所有的后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骗你离婚。我以为你那么乖，一定会向上次一样。”

        辛昊听顾炎这样说，就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这里有些多余，便立刻站起来。

        而周成蝶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顾自接着顾炎的话：“上次？我早就后悔了，如果上次我能再勇敢一点，能再多坚持坚持，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原本可以守在一起的时间了。”

        他没有再接下去。

        周成蝶却仿佛陷进了回忆中：“记不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事业不顺心，生活不如意，背负许多骂名，连累身边的人都不得安宁，那个连我都讨厌的我自己，你却当成个宝贝，处处维护。”

        “因为有你，所以我想要变成更好的我，才有了今天的我。可是为什么你每次一有事，就把我推开？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守着你？”

        顾炎悄悄地别过脸：“我是男人啊！”

        那是一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奈的叹息。

        “男人？男人又怎么样？男人就必须无所不能吗？男人就不能受伤？不能有病痛吗？我们是夫妻，最难的日子我们都走过来了。事实证明，我们可以共患难。所以，让我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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