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临近八月，高考生们的录取通知终于陆陆续续地寄到了。

        作为一名立志开厂创业的大好青年，向晨霜思考了很久，最后第一志愿填的是省大的商务管理。

        向老爸单位有个同事的女儿也读的省大，向晨霜当时还专门资讯了学姐，得知商务管理不用学数学，又与自己专业对口时，深觉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专业，毫不犹豫就报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邮递员终于把录取通知书送到了小区门卫大爷那儿，向晨霜还没去拿，大爷自己就送到小卖铺了。

        于是当天晚上整个小区都知道厂里向师傅的大儿子考上省大了，九五年大学还没扩招，大学生还挺稀罕，所以向晨霜每次出门只要遇见个人就会被问候一遍。

        小区里各家教育小孩的台词主语都变了，以前是那个不学好乱嚯嚯家里钱的混子，现在变成了小学连跳两级热爱学习考上省大的哥哥。

        向晨霜被动承受了两天小区名人光环后终于忍不住了，这简直是另一种程度的社死，他决定要逃离这座城市，提前跟陆栩一起去c市看看。

        向老爸和赵女士没意见，因为向晨霜很自觉地提出费用自理，陆栩也没意见，补习班已经结课，他正好也没事。

        就这样，向晨霜和陆栩背着两个书包坐上了去c市的大巴。

        这会儿高速公路还没修，大巴走的是国道，一路翻山越岭、过江跨河，两人从早上八点颠簸到下午三点才到省客运站，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啃了个馒头将就的。

        下车时向晨霜人都焉了，耷着脑袋跟陆栩往车站外走。

        出了车站也没什么看头，九五年的c市还没有以后的高楼大厦，客运站又偏，周围一片全是两层楼的自建房，路上出行的汽车都不多。

        车站门口倒是排了一列面包车，两人一出来就被围着问，“xx走不走？两块，就差两个人就走了。”

        前世的j大也处在城乡结合部，面对拉客的野租儿，向晨霜经验丰富，摆摆手拉着陆栩就加速走出了包围圈，一路不停地直接走到书报亭，买了一份城市公交路线图。

        果不其然，车站旁边公交站就有直达省大的三路车。

        站到公交车站牌等车时，向晨霜才开口解释，“我外婆家在f县，客车站一下车那架势就跟刚才差不多，那些野租儿都是宰客的，最喜欢外地人了。”

        陆栩作为第一次离开a县的人却表现得很镇定，也不多话，见向晨霜被大太阳晒得虚起眼睛，就拿起公交图展开挡在他头顶。

        三路车要绕大半个市区才到省大，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两人上车后就找了两个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一路看c市的街景。

        c市比a县的路宽敞一些，县城里还随时能看到赶着牛车进城的，在省城里却基本看不见，街边全是自行车，进了市区，两边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房子也基本全是六七层的小高层小区。

        可路过后世全国著名的夏熙路时，向晨霜有些失望，后世的cbd现在还是灰扑扑的职工宿舍，紧挨着的羊市口还是个大型农贸市场。

        到了省大，两人下车去附近招待所开了一间标间，五块钱一天，早晚各一个小时的热水供应。

        坐了一天车，刚进房间向晨霜就扑到靠近门的那张床上不动了，“这会儿都要五点半了，咱们明天再去省大里面看吧。”他脑袋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

        陆栩没有意见，关上门把书包放下，又走到窗边拉上窗帘，“行，但是待会必须吃晚饭。”

        招待所外面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树林立，房顶也装了吊扇，房间里比外边凉快多了，陆栩去厕所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就发现向晨霜已经趴着睡着了。

        他挎在腰侧的书包都没取，书包带子从左肩头斜跨整个背部，t恤被蹭上去好大一截，白皙的腰露出来，深蓝色的子带直接贴在上面，明暗对比，显得腰间的皮肤更加白皙。

        屋子里除了吊扇转动的声音，陆栩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汽车一起颠簸了一天的脑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和向晨霜要睡一间屋子了。

        轻轻在床边坐下，那截裸露的肌肤诱/惑着他偏头往前探，盯了好一会儿，视线又移向被书包搭在下面的臀和包裹在运动裤下笔直的两条长腿。

        渐渐飙升的肾上腺素带起一股燥/热汇聚在身/下，陆栩感受到了身上的变化却没动，连视线也没变，除了呼吸有些无声的急促，他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似的。（致网申，两个人没有身体接触。）

        一开始他确实只当向晨霜是朋友是兄弟，第一次见的时候向晨霜才十一岁，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孩儿，他看着他慢慢变声、抽条，开始长成少年人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样的。

        陆栩第一次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是有女生给向晨霜送情书，她故意挨着他打闹，贴着他问题。

        平时那些都是陆栩的位置，他有些生气地劝诫向晨霜不要早恋，后来再有通过他送给向晨霜的情书陆栩都直接扔掉，向晨霜发现了也没生气，陆栩竟然为此感到得意。

        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是他，陆栩有些慌乱地以为自己有病，人群里第一个看到的总是他，想要时时靠近他跟他说话，想要他对自己撒娇想要他依赖自己，他一切好的坏的他都觉得可爱，他发现他完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陆栩，他应该喜欢上一个女生才对，于是他强迫自己多关注关注班里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女生给自己送情书，可他突然发现，面对班花的表白，他最在意的依旧是向晨霜会不会误会。

        报纸上说，男生如果喜欢上同性就是精神病，陆栩不觉得自己有病，但也不觉得自己喜欢向晨霜是对的，他不怕坐牢却怕牵连向晨霜的未来。

        所以他守着这个错误一直沉溺到现在，甚至还打算沉溺一辈子，不管什么身份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太阳落下去后就降温了，房间里有些凉，陆栩终于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子，把盯了半天的书包带子扯出来放到一边，又拽出被向晨霜压在身下的被子给他盖上。

        这一波动作静都没吵醒向晨霜，陆栩无奈地揉了一把他毛绒绒的脑袋，转身去厕所洗了一把冷水脸，平息下身体里的躁动，准备出门去买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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