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武林阴云（二十七）
“各位大哥辛苦了！”肤白貌美的少女含娇带怯的杏眼眨啊眨，神情中却带着懵懂天真。
让人既觉得她清纯可爱，又觉得心里有一个小钩子，勾着他们忍不住遐想。
轻轻痒痒的。
守在楼梯口的两个费家男仆没法板着脸，只说着“不辛苦不辛苦。”然后才问她的来意。
少女稍微踮起脚举了举手上的托盘：“人家来送些茶点呀，是店家白送的，我想着让外人打扰了不好，不如交给我端来好了。”漂亮的杏眼弯了弯，盈盈期盼的看着他们。
“那，我帮你问问吧…”其中一个人终是没顶住这少女期盼的目光，不知不觉就应承下来。
少女欣喜又感激的看着他“谢谢大哥，你人真好！”
那个晚了一步的人竟隐隐有些羡慕。
“白姑娘客气了！”
那男仆轻巧向楼上而去，他身上自然也是有几分功夫的。
很快他就又下来了。
带来了费展业的允许。
少女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如果不是手里端着东西，简直要蹦哒着往楼上走去。
费展业一行现在已经来到了这段路线的第一个目的地。
一个物产丰富，贸易畅通的港口城市。
他们下午一停靠，当地消息灵通的武林盟旗主就派人拜访，递来明日旗下堂口宴请的请帖。
并让来人说明了，宴会上自己会安排好，叫来当地的排得上号的粮商药商作陪。
实在是既知情又识趣，好一个会“做官”的旗主。
难怪能占上这样的宝地。
这处地界不小，码头和武林盟的堂口有一定的距离，费展业就包了个陆地上城中的客栈，带着林剑住一晚。
农大则是还在船上“看家”。
费展业不想招摇，包下的客栈不大，胜在很干净。
客栈不大，楼梯自然也不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女走上来后却是气喘吁吁，小脸也红扑扑的了。
房间里，兴旺正在向费展业汇报一下城中的物价等毫不重要的小事。
林剑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手里还摆弄着费展业送给他的新剑袋。
他的执锐现在就住在这剑袋里。
这实在是一件新奇的剑袋，外表看着是皮质的，可以挂着，背着，还可以打开一个小小的机关，当成一个剑架在架在桌子上。
他本来不想乱收别人的东西。
但费兄说他现在很有名，他用的东西也会有很多人喜欢。
只要他平时多用用这个剑袋，就会帮费展业赚更多钱了。
林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知道有一个女人进来了，但这个女人好像并不会武功，于是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费展业猛地甩开了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林剑被吓了一跳，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锐利的剑意如有实质，直刺向那个委委屈屈的女人。
女人惊恐的退了两步。
一边的兴旺也抽搐了下眼皮。
一半是被林剑的气势吓得，一半是被这个死活赖着不走的女人气的。
昨儿大爷吩咐救人上来后，这丫头看着倒是蛮可怜的。
但收拾好了，一看那长相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
果然，没上岸之前，大爷就说第二天上了岸带着她找回家。
这丫头当时是千恩万谢，谢了又谢。
结果到了岸上之后，又说家里没人了，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活不下去，求着为奴为婢。
现在可好，这奴婢当的，倒茶倒的，那爪子都碰到大爷手上去了。
想起来从家里临走时的场景，兴旺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别打哆嗦。
他正跟大爷说着预备，房姨娘从门外走进来。
她狠狠紧了紧大爷脖子上那突兀扎眼的耦合色丝巾，大爷被勒的直咳嗽，却一句话都没有。
仿佛她做什么都没关系，这受宠的程度！
真是罕见极了，都快赶上话本儿，戏台子上妖妃了。
然后房姨娘还警告他看紧大爷，别被什么香的臭的沾了去，否则回来扒他的皮。
大爷居然还乐，还让他就听姨娘的。
瞄了一眼大爷的脖子，丝巾虽然摘了，但隐隐还有些浅浅的，或青紫，或深红色儿，男人都懂的印子。
又想了想在之前那件事之后，那些已经不知在那儿的费家下人。
还有姨娘说“看紧大爷”时的眼神。
兴旺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兴旺一定要保护他家大爷的清白！
费展业刚虽然吓了一跳，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厌恶的神色，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身世凄惨，又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不管是看中了他的财，还是真的喜欢他，都是想寻个安稳的依靠罢了。
一个长成这样的女孩子，总要不甘平凡一些的。
这这个世道不是什么过错，只是她选错人罢了。
女子泪光盈盈，似怨似诉的的望着费展业。
费展业看着她，也似有些不忍。
女子似乎是接收到了他那那不忍心的信号，眸子渐渐亮了起来，神情转变为可怜中饱含期待。
费展业看着这又委屈又怕的女孩子，道：“你这样子，我这里恐怕是留不得你。”
什么？
化姓白，现在被叫做白姑娘的管携芳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正常不应该是半推半就成全“她”的一片真心，狗男人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吗？
管携芳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以及熟悉的酸楚。
“她”直接转过身，捂着脸装作哭泣着跑了出去。
他一定，一定要再想办法！
因为管携芳突然发现，突然明白。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他已经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管携芳已发现，如果现在再让自己不找任何理由，直接的去杀死费展业。
他已经做不到了。
费展业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帘。
片刻又抬起了头，盯着兴旺说道：“若让家里姨娘知道了一星半点儿，可别怪你家大爷没先提醒你！”
兴旺终于忍不住哆嗦了出来。
午间宴会自然一切顺利，费展业与当地的商户们商议了，彼此都满意的价格，三日内装船。
当然免不了送给当地武林盟各级“官员”的礼物与抽成。
总之是宾主尽欢。
待到晚间回到客栈中，天已经擦黑。
日头还未完全下落，明月隐现清辉。
林剑在踏上客栈二楼的那一刻，悄悄的狠狠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适应。
今日武林盟堂口中，众人对他的吹捧与热情在他看来犹如洪水猛兽。
他宁愿去追杀穷凶极恶的盗匪，没吃没喝的在深山老林里呆七天七日，也再不想经历这样的场景。
费展业当然看出了他这一下午的不自在。
伸出手拍了拍表情从始至终冷漠的少年的肩膀，温声让他尽快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会让人给他送热水和粥去。
林剑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叹气。
顺从的点了点头。
“多谢费兄。”
“林兄不必客气。”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兴旺，听到这话后，立刻下楼吩咐去了，他实在是有眼力见的紧。
目送林剑返回自己的房间，费展业也走向自己的房门。
他们晚上自然不可能住在一起的。
费展业推开房门，他住的是客栈最好的两间房间之一，另一间自然是林剑的。
两个房间的摆设都一模一样。
房间分为内中外三部分，内间自然是有铜镜，脸盆，衣架和床的卧房。
中间则是有圆桌，书桌，书架的饭厅和书房。
外间则是摆了一对太师椅与茶桌的会客厅。
客栈的二楼地板是木制，整个客栈除了他们一行再没别人。
十分的安静中，不会武功的费展业走路时，自然有鞋底踏在木制上的脚步声。
费展业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然后停下。
再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进门后脚步猛地的一顿，良久，才踏入，关门。
不由自主倾听的人猛地抬头，向天花板上望去，那视线似想要穿透木板，探究其后。
费展业嘴里的槽牙磕动了一下，他分不清自己是愤怒的咬了了一下，还是恐惧的颤抖了一下。
他虽然知道，早晚有这样的一遭，但着实没想到这样快。
——两年，仅仅两年而已。l
屋内墙角的烛火是点亮的，兴旺做事向来心细。
屋里的情况在烛光的映照下一览无余。
房间中，正对着门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瘦的，头上没有一件首饰，只扎着一条用来固定头发的发巾，穿着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裙的老妇人。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费展业看向坐在太师椅上，那严肃苍老的妇人。
——云枫，他知道了吗？
那老妇人看似平平无奇，但当你对上她的视线，你会发现，她的眼眸中如同燃烧着火焰，那是永不会熄灭的，仇恨与野望的火焰。
仿佛可以点燃，毁灭所有的一切。
“大爷，热水来了！”兴旺有意放轻，但绝对能让人听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冷静，一定要冷静。
费展业退后一步，明知道没有他的吩咐，兴旺绝不会擅自进来，却还是将后背抵在了门上。
“不用了…”费展业开口后又觉得不妥，又描补道：“不用进来了，就放在门外吧。”
兴旺依言照办，没有多问的让人将东西放下，然后带人走远。
费展业心里稍定，走到了那老妇人面前，恭敬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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