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计较
作为一个有点儿名气的主播，阿七的收入也还算体面，不过，他一向在需要花钱的事情上极其吝啬。
得知自己当众许诺的两万块奶茶钱不能报销，阿七深感肉痛，无心工作，只想下播。
他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家人们，咱们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吧，我要跟老板深入了解下他的产品，说不定会涉及到什么商业机密，不方便播给大家哦，家人们，咱们之后再见哈！”
无视了弹幕区域刷屏的挽留，阿七毅然决然地退出了直播间。
现场的漫展游客们大多被孟婆汤的功效震撼到了，乱糟糟地围着孟则的孟婆汤小铺。
一时间，孟婆汤小铺从全场最冷清摊位一跃成为全场最热门摊位。
甚至还有附近的小摊贩直接抛下自己的摊位过来凑热闹。
很快，阿七和孟则之间就隔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
阿七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四下打量了一遍，开始规划跑路路线。
他微微弯下身子，本来就不高的个子直接被淹没在人群里。
被好奇心驱使的游客们往孟婆汤小铺涌去，阿七则轻手轻脚地朝着反方向退去。
正当他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操作沾沾自喜时，忽然，会场的广播响了。
莫名有点耳熟的磁性男声在整个会场清晰可闻：“广播找人，请某位名为阿七的主播听到广播后，速来a-08摊位补交货款。”
阿七的身边有路人认出了他。听到这样的广播，这些路人纷纷看向他，挡在他前面的人甚至还自发给他让出一条窄道。
阿七不得不灰溜溜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扯着大嗓门找补道：“这不是看老板您的摊位太火了，挤不进去嘛，本来是打算等一会儿人散了再过来的。”
但孟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此时此刻，他的关注点全在自己身边的梁慕身上。
随随便便说句话，就直接全会场广播？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钞能力么？
不得不说，如果抛去这人是渣男这点不提，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精英男当真是条可以抱的好大腿！
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他不能解决的事儿。
“广播找人？”他没看梁慕，只是往他的方向悄悄偏了偏身子，小声念叨着，“厉害还是梁总厉害！”
梁慕的目光也不在孟则身上，只是轻声回夸道：“第一天摆摊，轻轻松松两万块进账，孟先生也不赖。”
孟则弯了弯唇角，笑容得体。
梁慕也弯了弯唇角，神态官方。
孟则觉得这场景简直可以当作“商业互吹”的标准词条解释。
而他们对面的阿七只觉得这两人笑面贼心，笑里藏刀。
两人小声交谈的这一小会儿里，阿七已经被人群推搡着，拥簇着，走到了摊位面前。
阿七张口，正要再解释几句，孟则却直接摆了摆手把他拦住了。
孟则才不想听解释。
在孟则看来，这个主播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其实都没有多重要。
四舍五入，这人不过是行走的两万块钱罢了。
谁会和两万块钱计较呢？
凡人梁慕显然是听不到孟则的心声的。
如果梁慕听到了，他很可能会应和一句：“我会。”
他会计较，他超会计较的！
在来这边的路上，梁慕一边开车，一边给下属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让下属在线帮他查一下，这届次元漫展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下属听到这样的要求，虽然心头疑惑，但毕竟不好拂老板的面子，还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这项任务。
直到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梁慕才挂断了这通电话。
摸鱼划水群里很快就有新的八卦传出——
不摸鱼不是打工人：【号外号外，老大今天心不在焉，提前散会，居然是为了去看漫展！】
金融民工007：【这就是你消息不灵通了……次元漫展的主办方之前已经来找老大好几回了，老大这性格，怎么可能去逛漫展，肯定是要去看项目……】
办公室恋情一级嗑学家：【nonono！你们真是一点八卦敏感度都没有！我说了无数次，老大他恋爱了，漫展嘛，绝对是去陪他的小情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情人的梁慕赶到漫展会场的时候，已经对之前发生的种种了然于心了。
虽然已经提前联络过阿七直播的平台，也跟平台的负责人控诉过这人哗众取宠，宣传不实信息的直播风格，但梁慕仍然觉得，就这么放过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两万块对家大业大的梁总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
阿七在这儿闹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是随便付个两万块就能混过去的！
就算他不会再来孟则这里挑事儿，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张则、李则、王则被他折磨？
反正今天的会议已经推掉了，梁慕时间充裕得很，有的是空闲跟他计较计较。
虽然直播已经关掉了，但围观的人还是很多。
主播阿七自诩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不想让自己的公众形象崩塌得太厉害。
于是阿七满脸堆笑，假模假样地对孟则说：“直播的时候是我太唐突了，您别放心上哈，主要还是您这个产品太新颖了，新颖到我都不敢相信。”
孟则不搭话，只是把收款的二维码转了个角度，让它正对着阿七的方向。
众目睽睽之下，阿七实在是没有再跑单的机会，只好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准备扫码。
“慢着，”温柔磁性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声音却不是通过会场广播传来的，而是孟则身边西装革履的精英男说出来的，“钱不急着付。”
孟则困惑地瞟了梁慕一眼，那神色仿佛是在说：急啊，怎么不急！两万块呢！
梁慕注意到了孟则的不解，却没解释，只是笑笑：“阿七先生是个主播，你做的事儿呢，也都是工作需要，我们理解。”
孟则用胳膊肘小幅度地撞了撞梁慕，差点就直接开口吐槽了——理解个鬼哦，孟则不知道梁慕是怎么理解的，反正他是不理解！
但看着梁慕依旧淡然的神色，他只觉得这人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一切尽在掌握”。
一只不了解人间的孟婆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笑看自己的投资人自由发挥了呗。
要说这会儿最懵的，其实还不是孟则，而是孟则对面站着的阿七。
明明刚才就是这声音催他回来交钱，怎么三分钟不到，就变成了“钱不急着付”和“我们都理解”。
这位陌生男子的语气温和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阿七觉得自己更慌张了。
围观的人群也在小声议论着。
有人在纠结为什么这人对一个砸场子的恶毒主播态度这么好，有人在猜测他肯定是留了大招。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疯狂感慨——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刚才那会儿，小摊位上只有孟则一个人，虽然孟则他也是颜值能打，仪态出众，但他过分简单朴素的穿着多少减了几分。
如今孟则和梁慕两个人站在一起，简单白t和精致西装明明应该形成鲜明反差，此刻却只显得交相辉映。
一时间，仿佛已经没有会场里那些知名coser什么事儿了。
角落里偶尔有漫展游客偷偷举起手机拍照，其中还有那么几个不小心忘了关闪光灯的。
梁慕和孟则都发现了偷拍的人，但也都没太在意。
第一次闪光灯闪过后，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都读出了相同的信息——
长得好看的人才不怕偷拍！
阿七停在半空中的手机还没收回来，他尴尬地开口：“这位先生是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哪里算得上指示呢？”梁慕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想，阿七先生和我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打不相识了吧，虽然之前可能有点儿不愉快，但阿七先生也算是我们的第一个顾客了。”
现场的观众已经在疯狂交头接耳了。
“以德报怨第一人”，“这就是真实的圣母吗”这样的话偶尔蹦进孟则的耳朵里。
孟则能感觉到，围观群众中颇有一部分人对梁慕的软柿子发言深感不满。
但孟则却对此接受良好。
虽然他只认识梁慕不到一周，但凭借他不多的了解，他也知道，这人是真的很爱演……
此刻他话里话外有多温和友善，大概就挖了多深的坑等着阿七。
梁慕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点毋庸置疑。
梁慕全然没管在场各位怎么想他，语气还是很好：“所以阿七先生，我们打算送你一份开业酬宾的礼物。”
孟则听言，扫了一圈他的小摊位，他们确实是备了一些礼物不假，但都是些手办和漫画书之类的东西。
显然不像是梁慕要拿给阿七的“礼物”。
还没等孟则发问，梁慕继续说道：“阿七先生花了大价钱，却连我们的孟婆汤的味道都没尝过，所以我们打算，免费赠送您一杯定制版孟婆汤，阿七先生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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