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角落里，晏池呼吸一滞，僵住了身子。
他背朝着台灯，一张脸几乎都隐没在黑暗里，后方的光掠过他两侧的肩颈，模糊地能看到一点紧抿的唇线。
四周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他听见姜瑟书声音半恼地接着说：“不对不对冲动了，还到不了告白那一步呀，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才能叫晏池答应？”
又过了会儿。
“哎，怎么知道了他也喜欢自己，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转呢。谈恋爱简直比做数学题还难，做题晏池还能帮我引导一下，追他他都不给提示的。”
确定了姜小猫到底在说什么后，晏池的大脑陡然一片空白。
他不可置信地蹙了蹙眉。
姜姜，要给他告白？
一瞬间，震惊，兴奋，疑惑，各种纷杂的念头在脑海里绕成一团乱麻，晏池的喉结动了动，只铺捉到了那个最不相关的。
手机就在面前的床头柜上放着，他伸手点进微信，打开了于嘉言的窗口：【你是不是……】
字还没打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他顿住动作，居然有些不敢回头。
晏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
姜小猫等他等的实在太久了，她不明白只是找个吹风机而已，怎么半天了还没找出来。
探头正打算看看晏池是在干嘛，少年却在这时候忽然站起身——
“没干什么！”
他低声短促地撂下一句。
姜小猫歪了下脑袋：？
怎么搞的好像还听到她说话了一样。
姜小猫到底没多想，她看见晏池开始吹头发，热风一股一股地呼呼扑脸，她在旁边被波及觉得干得要命，干脆又回了原来的地方坐着。
那天晚上，一切似乎都跟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没什么区别，可是夜深人静里，晏池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再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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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日子转眼就到，于嘉言之前打算约上一堆小伙伴出去玩的计划却泡汤了。
先是石雨说有事不来，然后是岳瑶说自己在老家还没回来，紧跟着又是晏池，最后到了约定的时间，一场大雨下来，大家干脆都不去了。
于嘉言爱热闹，这会儿心里苦的要命，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就相当于临上刑场的前一天，结果连口饱饭都没吃到吗？
呜呜呜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约好了时间你们却放我鸽子！
班里闹哄哄的都是好久不见的同学在互相了解近况，章盼盼约着岳瑶去接水，于嘉言自己无精打采地趴到桌子上，只想发呆。
“你怎么了？”姜瑟书从前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后排头顶乌云下黑线的于嘉言，等到路过时，不由得问了声。
于嘉言眼珠子跟着她转过来，“没怎么，假期综合征犯了……”
过了会儿，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乌云一收，立马坐了起来，他抬起长腿，原地在板凳上咻地打了个转，然后手肘撑在桌上，凑过去悄声问：“欸，你们后来有进展吗？”
姜瑟书摇头，很坦然，“没有啊，追人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是晏池这种大美人儿。”
“哟！”于嘉言被她的形容逗得一笑，“你这么称呼晏池晏池知道么？”
姜瑟书：“这要他知道干嘛，而且……”她停下取书的动作，“你难道觉得他长得不好看？我这个代号不贴切？”
于嘉言笑，“贴切贴切，那我就看皇上您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说话间，教室后门出现了一个人影，于嘉言正对着，忙给姜瑟书使了个眼神儿。
姜瑟书若有所感地看过去，眸子一下子便弯了起来。
晏池也没想到那么巧，一进教室，隔着那么远，他居然就一抬眼就看到了姜瑟书，并且，她也在看他。
只不过和以往的很多次见面都不一样。
他这回。
心跳得厉害。
正巧刚往进走了两步，旁边就有同学跟他打招呼，晏池仿佛抓住了空隙，转头甚至于匆忙地跟那个人也回了个招呼。
到了近处，姜瑟书朝他挥手，“你来啦，早上好呀。”
“嗯，早上好。”
晏池在笑，但声音却因为那怎么也压不住的心跳透出一点微微的颤抖。
周遭杂音大，姜瑟书起身给他让位子，没注意到，“对了，你假期的兼职算是彻底结束了吧？昨天报道都没见你。”
其实不止是报道，开学前的这一周她都没见到，昨晚给他发消息问今早要不要一起走，他也说有事可能要迟一些，叫她先去。
这要不是于嘉言跟她说了晏池也是喜欢她的，她不定都会以为晏池又在躲她，故意不想见面了。
“抱歉，昨天是收尾工作，所以……”
晏池张了张嘴，正要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重复一遍，可没等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章盼盼拉着岳瑶就闷头猛冲了过来，好在姜瑟书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把俩人扶住了，不然照这速度，过来肯定要拜个晚年。
站稳后，章盼盼拍着胸口，却没有一点刚才差点要摔跤的后怕，她眼睛里好像只有姜瑟书，刚喘了两口气，就强制把姜瑟书肩膀一扣，押走了。
晏池欲言又止地轻蹙了蹙眉，但看着几个女生挤着脑袋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什么的场面，还是默默把嘴巴闭上了。
余光里，某个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晏池无奈掀起眼皮，斜睨过去，就见于嘉言缩着脖子撑在桌子上，笑嘻嘻地瞅着他，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傻不拉几的二狗子。
晏池：“……”
不想理他。
独自保持微笑的于嘉言：“？”
晏池刚才是瞪了他一眼吗？
这头，一个月不见，章盼盼这人完全没有长了一岁的觉悟，兴奋起来仍旧疯疯癫癫的，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她勾着姜瑟书的脖子，把人拉到教室外面的拐角处，激动地说：“姜瑟书，你绝对不知道我早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
“慕珩和乔绾绾！”
闻声，姜瑟书诧异地看向右边说话的岳瑶，她猜到章盼盼这么激动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八卦，但她很少见到岳瑶也这么激动的。
她挑了下眉，不禁问道：“他俩怎么了？”
章盼盼把手挡在嘴边，悄声说：“他俩分手了！”
“啊？”
今天早上她和岳瑶约着一起来上学，没想到一下车，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前边靠墙的偏僻处传来了一个女生哭腔讲话的声音。
现在毕竟才刚过立春，天亮的还是晚，高中生上学的点除了学校周围能有店开着，一般的店都没开门，所以要不是乔绾绾当时说话声音大了些，那种黑暗的情况章盼盼也是注意不到的。
章盼盼说：“那什么，我也不是刻意去听的什么人家的小秘密啊，走过去就那么几秒，就听见乔绾绾跟慕珩说能不能不要分开，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之类的话。”
“那慕珩说什么？”
姜瑟书眨眼问。
“慕珩啊。”章盼盼回忆，“他没说什么，就是瞧着表情不大好。”
姜瑟书听罢，垂下眼，突然间想起了慕珩之前堵她时说的话。
他说，他不会跟乔绾绾分手的。
这话现在想来未免就有些好笑了，她还以为这人至少对乔绾绾算是真心，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就分手了？
岳瑶见姜瑟书嘴角勾起点笑，不由问：“你想什么呢？”
章盼盼抢先答：“吼！是不是偷笑呢！”
“才不是！”
姜瑟书反驳，“你不要这么说，他们现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慕珩这人确实有点好笑。”
章盼盼：“嗯？他怎么好笑啦？”
姜瑟书却没有给她们细解释什么，要说的八卦说完了，上课时间也马上到了，她打发着两个人赶紧回了座位。
班里的哄闹不止，姜瑟书所在的这个角落却有种一览无遗，独享宁静的感觉，她手撑在下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晏池叫了她一声才回神抬头。
“怎么了？”晏池问。
姜瑟书转头对上他眼睛，兀自盯看了一会儿，“晏池。”她放低声，朝他凑近了些，“如果你以后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你会喜欢多久啊？”
意外的问题。
晏池愣住，没立即回答。
姜瑟书便耐心等着，这个问题确实有些没道理，还很空，毕竟不论是他，或是任何一个人，这中间的变量和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了，但她还是有点想知道晏池的答案。
窗外树叶晃动，春后的一点新绿在未亮的天色中跃然而起，晏池眸色深邃，薄薄的眼皮微垂着，望着姜瑟书时轻淡又认真。
半晌，他像是考虑好了，视线移开，却只说了三个字，“很久吧。”
“很久？”姜瑟书有些茫然地偏了偏头，“很久是多久？”
晏池诚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有多久，至少喜欢她的这件事，他看不到尽头。
话落，姜瑟书那边却再没出声，晏池默了一会儿，感觉不对，不禁又睨向她，谁知，姜瑟书却在旁边笑。
“你笑什么？”晏池疑惑。
姜瑟书长长的睫毛倏地一眨，嘴边笑意不止，也诚实说：“我也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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