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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必


  季瑊自然是没有把林月汐交出去,又担心她出去在院中被人察觉,便也没有让她离开。两个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几案旁,就这样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季瑊带着林月汐往后门处走,后门比前门早开,且一早是无人看守的。

  只是今日一早过去,李伯竟带着四五个人在后门处盘桓着,季瑊连忙拉着林月汐往柱子后面躲去。

  “许是昨天闹出动静来让李伯生疑了。“季瑊叹息道。

  “那怎么办?“林月汐向外探了探身子,被季瑊一把拽了回去。

  “偷偷摸摸地出不去,那只能正大光明地进来了。“季瑊说着,拉着林月汐自往正门方向走了走,正门处正有一小厮要去开门,季瑊拽住他,扔给他一袋银子,那小厮愣愣地看着季瑊待他吩咐。

  季瑊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去开门,他便开了门,季瑊拉着林月汐出去,“我也不想你一人住在外面了,洛阳也不太平,若是季元清知道你在,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你的意思是?“林月汐刚问完,就听见身后几声喧嚷,回头看去,是李伯带着那四五个人又往这边来了,大抵是来探问情况是否有外人出入。

  那小厮抬眼看向季瑊,季瑊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垂下头去,季瑊低声道:“机灵点儿!“那小厮应声点了点头。

  季瑊转向林月汐,笑道:“昨个儿等了你一夜也不见人影,怎么来迟了?“说着,他抬手抚了抚林月汐的肩头,暗暗朝她使了个眼色。

  林月汐会意,羞赧地低下头去,轻声道:“昨日有些事耽搁了,一路风尘仆仆,怎敢就来打扰世子。“

  “公子?“李伯迎了上来,朝季瑊躬身一礼,“这么早就起来了——这位是?“

  季瑊回头看向李伯,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冷冷地道:“朋友。“说着,拉起林月汐便往里走,林月汐回着身子向李伯微微颔首致意。

  李伯皱着眉头打量了林月汐许久,才转身看向刚刚开门那个小厮,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季瑊放缓脚步,渐渐停了下来,那小厮愣了愣才道:“方才我来开门,就听见门外有声响,我就问了问是谁,她反问我季瑊公子是否在此居住,我道是便开了门,正巧世子也过来了,世子说——是他的朋友。“

  林月汐微微抬头看了看季瑊,季瑊垂眸暗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回过身去,做出一副阴沉相,“怎么?李伯还担心我把贼引到家里来不成?“

  李伯闻言连忙过来,深深地躬下身去,“公子息怒,只是昨夜有人报院中异样,今早才不得不细心盘问,公子勿怪。“

  季瑊冷哼一声,李伯直起身来又将林月汐打量一番,笑道:“况且,公子向来不会带外人进府,故生疑惑。“

  季瑊松开林月汐,朝李伯一步一步地踱过去,冷笑着看着他,道:“李伯这个意思,是怪我难得交了个朋友了?“

  李伯失言,低下头去。

  季瑊背过身去,脸上仍有些气恼,又沉声道:“许你和他每日见这个提亲那个说媒,就不许我带个朋友进府吗?“

  李伯见他做怒,上前安抚他,道:“公子息怒,仆万万不敢有此意啊!“

  “你是没有,保不齐——“季瑊歪过头去,凝眉看向李伯,嘴角微微一抽,李伯自是明白他是何意,连声道:“是仆僭越,请公子息怒。“

  “哥!“

  远处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林月汐回头看过去,看见来人连忙转过身来。

  季玏,虽过去六年了,他也已长大成人,不再是那个常让人欺负的小不点儿了,个头虽比季瑊稍矮些,但也已比林月汐高出半个头去了。

  只是他,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

  季玏笑呵呵地跑了过来,“大清早的就听见你在院子里发脾气!“他过去拍了拍李伯的手臂,轻声道:“李伯去忙,可别跟他耗着了,爹爹叫你呢。“

  李伯满脸感激地看了看季玏,又向季瑊躬身施礼,这才退下。

  季玏又笑吟吟地面向季瑊,笑道:“行了!李伯平素不就这样小心谨慎吗?你跟他生什么气呀!“说着,拉着季瑊往林月汐这边过来,林月汐抬起头,心下一阵慌乱。

  “不是带了朋友来?不介绍我认识吗?“季玏笑吟吟地看向林月汐,林月汐不得不稳了稳心神,恭顺地朝他微微颔首,季玏连忙抱拳施礼,看着林月汐亦有些发愣。

  “行了!二公子今日不是去赴宴吗?赶紧走吧!“季瑊冷冷地催促道,两步过去,拉着林月汐便往里走。

  季玏在身后“哎!“了几声,季瑊也不曾回头搭理他,他撇撇嘴,闷闷地嘟囔道:“回回拿我撒气!“

  林月汐终究没有忍住,偷偷回头看去,季玏已经一蹦一颠地出门去了。季瑊见她回头,便也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林月汐看着他活泼的背影感慨道。

  季瑊亦看了过去,轻声道:“没心没肺的,挺好的。“

  是啊,像他这般无忧无虑,整日游手好闲也无人管束,不必思前想后承继家业,更没有血海深仇埋在心底,是那个挺好的啊。

  原本谢江齐也该是这个年纪,也该是这幅模样,有母亲疼爱,有父兄庇佑,还有个这样的朋友陪在身边。

  原本是该这样的啊!

  “他也变了挺多的了。“季瑊又道,“慢慢你就知道了。“

  林月汐回过神来,苦涩地笑了笑,心里的酸楚又甜了几分。

  人都是会变的,感情也是会变的。

  “先回去吧。我让他们送点儿吃的过来。“季瑊轻声道,“再叫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你先在那里住下,过几天你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再给你另找住处。“

  “你带朋友来,“林月汐有些担忧,“是不是该跟你父亲打个招呼?“

  季瑊听见父亲二字愣了愣,冷冷地笑了笑,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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