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私养士兵

“太子殿下这是在敷衍老臣吗？”萧长魁总是仰着头说话，也觉得颇为有些没有底气，于是便站了起来，瞪着夏靖淮，针锋相对地争执起来。

        夏靖淮伸手摸了摸墨玉一般的流畅长发，耍了个帅说道：“我怎么会敢敷衍晋国公呢，您可以朝中一品公爵。”

        话是这么说，但见他举手投足间，根本就是无畏至极。

        萧长魁气得两手合抱于胸前，对着皇上道：“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皇上还未出声，夏靖淮就伸手拍了拍萧长魁气得颤抖的手：“哎，晋国公，别心急嘛，你有事禀报父皇，我也有事要跟父皇说的。”

        说着，夏靖淮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铜质令牌，对着萧长魁道：“国公爷，您瞧瞧，这块令牌您可眼熟？”

        萧长魁一看，立即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圆溜，嘴巴夸张地大张着，连头发都抖动了起来：“拿来！”

        说罢，也不管这还是在养心殿中，皇上还坐在上座，他便伸手去和夏靖淮抢夺起来。

        不过萧长魁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哪里敌得过身姿矫健的夏靖淮？

        夏靖淮只是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便叫他动弹不得了。

        “晋国公何必如此激动，忘了皇上还在上位坐着吗？”夏靖淮勾唇戏谑道，眼带笑意和刀剑，凌虐在萧长魁的身上，萧长魁老眼一红，发疯地扭了起来。

        而黄夫人和萧霓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盯着眼前这突发的变故。

        晋国公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皇上也坐正了，对着太监道：“传上来。”

        天……

        晋国公浑身打着哆嗦，惊惧得像疯子一样，不停地在夏靖淮的手底下拼命挣扎。

        “咔”，一阵骨头错位声传来，晋国公满脸苍白，额头上的细汗也流了下来。

        “晋国公，你何必如此激动，将自己的胳膊都给绷错位了，这又是何必呢？”夏靖淮说着，松了手，萧长魁的右手便像是断了一般垂了下来，汗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老爷……”黄夫人立即起身扶住萧长魁，萧长魁却顾不得胳膊疼痛，“噔”地一下对着皇上跪了下去。

        黄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便也只好赶紧跟着跪下了。

        皇上捏着铜牌，脸彻底阴沉下来，眸若刀剑般射向晋国公：“晋国公可真是好胆量哪！竟是在京外私养士兵，怎么，是权臣当腻了，想上龙椅上坐一坐吗？！”

        这块铜牌正是刻有晋国公府标志的兵令牌，每个府的标志都是由当家人亲手保管，旁人偷不得，此刻就算是萧长魁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况且令牌已经被找到了，只要着手下去查，很快就能够查到他私养的那些士兵所在何处，他根本抵赖不得。

        已筑大错，若是此刻再狡辩，那便再无活命的可能。

        “不是哪，皇上听老臣解释啊！”萧长魁忍着错骨的疼痛，惨白着脸跪在皇上面前，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思考着。

        朝中权臣纵使有千万般理由也不能在外私养士兵，这可是死罪，任何人都逃脱不得。

        现在萧长魁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懵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此刻应该怎么狡辩，该怎么狡辩？

        而黄夫人和萧霓裳听到私养士兵四个字之后同样是如同雷轰电掣般惊得瘫坐了地上。

        “老爷，这不是真的吧？”黄夫人拽着萧长魁的衣角，萧长魁却面如死灰没有说话，黄夫人心中了然，彻底耸拉着头松了手。

        皇上捏着铜牌死死地盯着跪在眼前的晋国公。

        他们已经相识数十年了，萧长魁有什么变化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的野心他也早就有察觉到，即使今天夏靖淮没有交出这块令牌，他也是不准备帮晋国公府主持公道的。

        毕竟也是到了敲山震虎的时候，晋国公在朝堂上已经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是应该震慑一下了。

        但是他瞧出了晋国公的野心，却万万没有瞧出他竟然还在府外私养了士兵。

        皇上青筋暴起，若是眼神会杀人，只怕萧长魁早就被射得千疮百孔了。

        “皇上，老臣……老臣……”萧长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该不会想要说，那士兵是帮皇上养的吧？想帮皇上守卫京城？”夏靖淮妖冶的眸子闪了闪，突然开口说道。

        萧长魁一阵醍醐灌顶，赶忙接嘴道：“正是哪！皇上，那士兵正是老臣替皇上养的，希望皇上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世！”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你这个野心勃勃的老东西！”皇上激动着站起来指着萧长魁的头颅骂道。

        萧长魁心虚，此刻更是有如缩头乌龟一般低低地缩着头。

        “皇上，请您相信老臣哪，这些兵都是替皇上养的，老臣自知逾矩了，求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老臣这一次吧，老臣自打年轻的时候便跟在您的身边，如今已经几十年了哪！”萧长魁老脸上横肉一抖，竟是直接哭了起来。

        皇上捏着令牌在手中，左右踱步走了走。

        是的，他现在还不能处置萧长魁，萧长魁是开国功臣，几十年了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如今大梁正是盛世，他却要屠杀当初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

        况且晋国公平日里在外倒是装得道貌岸然，忠心耿耿，若是他真的按律诛杀了晋国公一家老小，这会让大梁举国上下都心寒的。

        “来人，拟旨！”皇上叫道，有太监立即捧来了皇布卷，“晋国公在外私养士兵，其心当诛，但念那么多年来劳苦功高，现褫夺晋国公公爵名号，贬为钦天监监判，京中居住的宅院暂不收回。”

        “钦天监监判？”黄夫人重复了一声，“那不就是专门只管牢狱中砍头的六品小官吗？不行哪，皇上，他可是晋国公哪，您不能……”

        “黄夫人是不是想朕将你的诰命夫人的封号也褫夺了？”皇上一个冷眼扫了过去。

        萧长魁立即拉住了黄夫人的衣角，叩谢道：“老臣谢皇上宽恕，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行三人领着圣旨出了养心殿，本来是一心过来告御状的，哪里知道，这一告，不但没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而且竟是将自己所有的士兵和晋国公的封号都给告丢了。

        萧长魁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昏倒在了养心殿前。

        “老爷！”

        “爹！”

        悲天怆地的声音在养心殿门口响起，萧霓裳和黄夫人赶忙扶着萧长魁往家里赶去了。

        “父皇，您没事吧？”夏靖淮站在殿内，不无担忧地望着大受打击的皇上。

        他刚才之所以问萧长魁是不是给皇上养的士兵，只不过是给萧长魁和父皇一个台阶下罢了。

        萧长魁自知自己难逃此劫，而皇上也知道自己不能给萧长魁下死罪，找一个台阶给二人往下走，这是最对的事情，相信也深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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