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辞职后的王秋风赋闲在家，母亲梁玉芬也没个好脸色。

        “你说说啊，要我怎么说你好，好好的工作你给弄丢了。”梁玉芬一边摘菜，一边数落着旁边沙发里躺着发呆的王秋风。

        “哎呀，烦不烦啊，一遍一遍地说，都说八百遍了，也不嫌累。”王秋风不耐烦喊道。

        “还说年后带对象给我看，做梦吧，看你这样连个工作都没有，谁要你。”梁玉芬生气地端起菜盆往厨房走去，掂起噗噗冒热气的水壶，重重地放在灶台上。

        “一天天的，没一天让我舒心的，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梁玉芬站在厨房，嘴里还在不停数落着王秋风的不是，连带抱怨着自己不幸的生活。

        “别说了行不行，你再说我走了，不在家呆了，真是烦死了。”王秋风彻底没了耐性，对母亲反抗道。

        “你走！赶紧走！看不见你我不心烦！”梁玉芬冲到厨房门口，指着客厅的女儿大声呵斥。

        王秋风生气地看着暴躁的母亲，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迅速穿戴整齐，拎着包就要出门。

        “你倒来劲了，这么冷的天你去哪！”梁玉芬看着气呼呼就要出门的女儿喊道。

        “去死！”王秋风头也没回，离开了家，留下梁玉芬在厨房哀怨地叹气。

        十二月的同南，冷空气将夜晚吹地愈发透明，远处的灯光油亮闪烁，刚劲的冷风加上单薄的衣服，让行走在大街上的王秋风紧紧裹着自己，鼻子已经发红，王秋风嘶哈着寒气，脸上的肌肤也跟着抖了起来，走到一个报亭旁边，王秋风停了下来。

        “大爷，打个电话。”王秋风对里面围在炉子旁边打盹的老头说。

        “打吧，市话一分钟一毛，外地一毛五。”老头伸头朝外面看了看，答道。

        王秋风拿起听筒，拨了号码，等待着对方接听。

        “喂？哪位？”对方问道。

        “是我，在家吗。”王秋风哆嗦着问。

        “怎么了你，哆哆嗦嗦的，我在家啊。”对方回道。

        “好，我一会就过去。”王秋风没等对方说话，便匆匆挂了电话，赶往城市的另一端。

        咚咚咚，华利明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开门看见瑟瑟发抖的王秋风，华利明惯性的痞笑浮在脸上。

        “瞧你，整个一流浪猫啊。”华利明调侃眼前的王秋风。

        没等华利明把自己让进去，王秋风一把拨开他，小跑进了房间，华利明关上门，跟了进来。

        “有吃的没？”王秋风拿起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包起来。

        “有，等着。”华利明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吃的。

        王秋风环顾这个自己熟悉的房间，房子内还是老样子，不过添置了一些小玩意，其中一个相框引起了王秋风的注意，王秋风站起来，走向前去，拿起相框端详起来。照片里，华利明抱着怀里的女人，高兴地笑着，他怀里的女人也开心得半扭着头看向华利明，旁边光秃秃的柳树能够看出是最近才照的，王秋风冷笑了一下，把相框放回了远处。

        “来，趁热吃吧。”华利明端着一碗热面走了进来，王秋风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尝了尝，王秋风不无赞叹：“不错啊，手艺见长啊。”

        华利明点燃一支烟，看着王秋风，听到王秋风的赞美笑出了声。

        “这手艺，再加上你抹了蜜的嘴，哪个女人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说是不是？”王秋风伸头一本正经地对华利明说着。

        “你这是什么话，我来千祥可都是因为你，这不是放不下你，才一路跟过来的嘛。”华利明吐了一口烟，故作认真地对王秋风说。

        “呵呵，那我可真是承受不起，别让人家林小兰知道了，又跑来跟我不依不饶，我可得罪不起，在华林我就领教够了！”王秋风看着刚才的相框朝华利明示意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

        华利明看向王秋风示意的方向，眼珠子转了转，笑了一下，说道：“我跟她，就是逢场作戏，你还不知道，她一直粘着我，我可是对她没什么感情，我的心可都在你这。”说着，就要伸手去抓王秋风的手，被王秋风一掌打开。

        “既然是逢场作戏，那就作像点，别让别人看出点什么。”王秋风不忘挖苦华利明，不管他有没有动心，她都知道华利明的为人。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放心，我会慢慢跟她了断的，咱们以后还长着呢，不是？”华利明的话王秋风断然是不信的，况且，她也没有对他有非嫁不可之心，自己现在满心装的都是林伟雄，不过旧日情难断，余情未了而已，况且，他俩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居多，谈不上什么真情，从自己两年前离开华林，王秋风就彻底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注定不会对谁掏出真心，自己又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他。

        王秋风听着华利明的甜言蜜语，不觉有点倒胃口，停了手里的筷子。

        “怎么不吃了？”华利明弹了弹烟灰，问道。

        “饱了。”王秋风重新站起来，走到书架旁边，翻看着。

        华利明默默走到王秋风身后，双手搭到她的肩上，王秋风冷笑了一下，将他的双手抖落，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讨好女人的本事可是一点没丢，那林小兰肯定对你服服帖帖的吧。”

        华利明先是漏出骄傲的微笑，察觉出王秋风的挖苦，转而安慰她：“别这么说嘛，怎么又说起她来了，变得这么小气现在？”

        “我才没兴趣跟你们计较，她不配，你更不配。”王秋风冷笑道。

        华利明有点兴味索然，转身去桌子上拿烟。

        “我想让你找林小兰帮个忙，你刚才说的话我还能信几分。”王秋风重又严肃起来。

        华利明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后面的表情有些迷离，“你找她帮什么忙？”

        “我记得之前华林因为货物申报问题被海关查扣过一批货，为了不耽误交货日期，紧急找过同乐拿过一批成衣，你让林小兰找下他们当时合同上的出价，我记得同乐当时看在你堂嫂林小娥曾经帮过他们的面子上，给的可是成本价。”王秋风说。

        “你要这些干什么？”华利明不解。

        “你不用管，刚才还口口声声说那些屁话，现在就用不动你了”王秋风讽刺道。

        “这算什么，我找她就是了。”华利明不再追问。

        “算你还有点良心。”王秋风走到华利明面前，轻柔地拂过他的脸，这张脸，几年前她还能看到几分真诚，不管是不是自己当时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但如今，她能看到的，除了油腻的面具，还有面具下单纯欲望的气息。

        华利明一把搂过王秋风的腰，“小绵羊都到狼窝了，少不了我这顿荤腥了吧。”说着便裹挟着王秋风走向卧室。

        王秋风用手肘抵着华利明的胸口，躲避着他的亲吻，“你这个狼窝，还是留给更肥的小绵羊吧，我这没什么油水给你。”说着，便一个转身，逃离了华利明的怀抱。

        “哎，你这什么意思，光干活不给饭吃吗。”华利明有些不满。

        “你家林小兰说不定就要找你来了，我在这不等着被她又抓个正着？”

        叮叮叮，正在两人缠斗时，电话响了，华利明接了，“我在家呢，没有，我哪敢啊，行啊，我去接你。”华利明挂了电话，王秋风已经在旁边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他妈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王秋风鄙视地看着华利明，转身拿着自己的包，冲房门走去，留下华利明在后面收拾残局，准备迎接他的下一个情人。

        走在马路上的王秋风，重新紧紧裹住自己，想起刚才的叙旧，不觉有些释然，自己已经跟这样一个男人在情感上彻底划清界限，准备为下一段期待的感情施展自己的筹谋，王秋风的手这时不觉滑到腹部，眼神看着前方，有一种凝重的决绝。

        第二天上午回到家中，梁玉芬正在收拾大白菜，准备做东北酸菜，看到进门的女儿，抬起的眼皮重又放下，嘴里哼了一声，捏着鼻腔说道：“不是去死吗，怎么又活着回来了，没那出息就别跟我这置气。”

        看着一肚子怨气的母亲，王秋风轻瞟一眼，嘴里也不示弱：“您有出息，那人都抛弃我们多少年了，您还在这年年腌这破酸菜，您当他闻着味儿就回来找我们了？”

        “你！混蛋玩意儿！”梁玉芬被自己的女儿戳中痛处，气急败坏。

        王秋风哼笑了一声，拖着脚步正要回自己房间，梁玉芬叫住了她：“昨天在哪呆了一夜”

        王秋风回过头，不耐烦地说：“华利明那。”

        梁玉芬张开了嘴，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好啊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结婚就留宿别的男人家！还是那种货色！你忘了当初他怎么把你甩了？你有没有”

        话没说完就被王秋风打断，“谁让咱们母女一个命呢？”说完朝母亲笑了笑，进去自己房间关了门，留下母亲梁玉芬站在原地絮叨咒骂。

        王秋风昨晚从华利明处走后去找了宋玲玲，晚上，宋玲玲主动跟她聊起老板林伟雄，连这个跟林伟雄只见过几面的朋友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事业有成还特别有魅力，说要不是王秋风离开了千祥，还想让她给制造机会呢。王秋风听着朋友的话，心中更加坚定自己对林伟雄的心意，只觉自己编织的网络更加清晰，再一次感觉到老天在帮她弥补自己生命中对可靠男人的缺憾。

        躺在床上的王秋风，已经听不见母亲在门外的声音，此刻，她的心已经再次沸腾起来，往日的不堪没有将她拖入自怨自艾的漩涡，而是推着她爬上狩猎草原上的制高点，看着眼前的猎物，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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