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水烟

　　黛玉饶有兴趣的看了一圈，想不到这两口子竟然会懂得店面陈列，她指着墙上用鞋垫摆成的造型问：“老板，这些都是谁摆出来的。”

　　柜台内传来好几声“咕噜噜““咕噜噜“的响声，鼻子里被一股异于寻常的烟味充斥。

　　黛玉伸头看去，只见柜台内坐着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硕长的身体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张躺椅上。

　　那人手持着一个非常独特的烟具，那烟具一头进气，一头吸食，两头上翘，中间一处贮水、装烟，随着他的吸食，烟气穿过贮水的地方，旁边装水的那只带盖的盒子传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那老板听到黛玉的声音，将长长的水烟杆放在柜面上，看着贾琏等，站起身道：“这些呀，后院那几个绣娘们绣出来的，她们手艺可好了，要是你们愿意，这店你们租了，连同他们一起买过去得了，省得我还得找人伢子卖他们。”

　　黛玉听的店家答非所问，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更看重的是做出的成品是否好看，并不注重外在包装，而且这铺子买不买也是由湘云做主，自己不能在这里说的太多。

　　她见湘云正打帘子向后面走，一把拉住她道：“史大妹妹，咱们和老板先谈好了再到里面看吧，现在就进去，老板还没同意呢。”

　　湘云想了想，停下脚步走回柜台前站着看着老板道：“老板你是诚心卖铺子，还是只想租给我们。”

　　那老板看起来约摸40岁上下，草杂的头发被他全部束起在头上挽成了一个丸子，一双三角眼眯成一条线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湘云，转而又将目光移将贾琏道：“贾二爷，这铺子合着不是您要买的。”

　　贾琏并不隐瞒指着带着黑色帷帽的湘云道：“是给我妹妹买的，老板问这个干什么。”

　　那老板一脸不屑地看着没有柜台高的两个小女孩道：“这两孩子不过十多岁吧，难道他们的娘没陪嫁铺子吗，要我这干嘛。”

　　黛玉没想到租个铺子还被人看不起，提声道：“老板买你的铺子跟我们母亲陪嫁有什么关系，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刚刚在外边兜售绣品的老板娘听到声音，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瞪了一眼那老板道：“整日的就知道抽那不知名的水烟，也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铺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卖不卖由我说了算，你倒是插个什么嘴。”

　　说罢又满脸堆笑的来到黛玉和湘云跟前道：“两位小妹妹别见外，有什么问的直接问我好了，他啊，坐到里面也就是个摆设品，一天天的只知道花钱抽那劳什子烟，要不是我有几家陪嫁的，家里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你这女人，一天天的就知道钱钱钱，用你的钱又怎么了，先前你还不是看着我长的帅才非要嫁过来的。”黛玉扭身再看，那老板正生气的大吼，一张脸扭曲成麻花状，虽然上了年纪，但确实白净俊美，两只手格外的修长纤瘦，就像是从来没有干过活的公子，确实如老板娘所说的一般瘦成了一把刺。

　　再一看店里就老板娘和老板两人，也不见个丫鬟和小厮出来招呼众人。

　　黛玉猛然一惊：“水烟导致老板瘦弱，还离不了。”

　　“姑娘，你说什么，是那水烟导致我家相公瘦弱的？”正在和丈夫怒目而视的老板娘突然回转身看着黛玉急问。

　　黛玉突然想起罂粟的由来，最早它是作为一种药剂传入中国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明朝。万历皇帝就有以罂粟种子为春药的记载。此时的罂粟种子，还是作为一种正式商品在中国流通。也就是说虽然历史在自己穿越时有了些微的差异，但大方向还是沿着历史的轨迹再走。

　　此时罂粟种子应该是作为药品已经开始在大明朝的药店里买的到了，据说罂粟种子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看来这店铺里的老板应该得过以上的某种病，可是普通的病症也不至于买这么贵的药品啊，难道说他们家曾经富的流油吗？

　　黛玉还在不断的思考，刚刚还笑颜如花的老板娘却有些急了，她又问黛玉：“姑娘，你学过医吗？你知道我家相公这瘦弱原因吗？”

　　贾琏从进门后一直没有说话，想着不管是租铺子还是买铺子都应该由湘云自己决定，他只不过是帮这个可怜的妹妹一把而已。

　　听着黛玉刚刚那问话，他也看着那长相俊美却瘦骨嶙峋的老板道：“我这妹妹是会点医术，难道说你家相公真的有病。”

　　“病，我好好的，有什么病，你们才有病，我就抽个水烟，怎么了不能抽吗？”那老板刚刚被自家媳妇抢白，此时又被几个年轻人当猪一样看，气的暴跳如雷。

　　老板娘显然并不怕自家的丈夫，听说黛玉会点医术，央求道：“小妹妹，别听他说，他仗着自家哥哥做着皇商，去年有一阵发烧咳嗽了百天有余，也不知道他哥哥从那里给拿了一点罂粟膏让他放到那烟一块抽，说来也是神奇，从那后，他咳嗽就好了。”

　　“但日渐消瘦，再也离不开那东西了是不是。”黛玉急问。

　　“可不是嘛，那东西贵的很，才开始他哥哥给了点，应个急，后来才知道那东西是从水路来的，他哥哥说这东西利润大的很，他也要靠卖这东西挣钱。”

　　“原本我们家里也有丫鬟小厮一堆，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他生的高大威猛，后院里还养着几个不要脸的女人，可是自从抽了这劳什子烟后，不到半年，我们不但卖掉了大房子，遣散了下人，就连我娘家陪嫁的几十个铺子，现在留下的也不过四五间了，要不是为了他，我又何苦把这还能营利的店卖掉。”

　　说着指着墙壁上用绣品组合成的几何图案告诉黛玉们：“不瞒你们说，我这里确实还养着几个绣娘，手艺好的很，你们看这些绣品都是他们绣的，我亲自订上去的。”

　　黛玉听罢唏嘘道：“罂粟种子、压根就是骗人，这东西怎么能用来长期当烟抽呢，这是不要命了吗？”

　　“姑娘，你，你竟然知道这东西，你……我真的是因为这东西才变成这副鬼样子吗？”刚刚暴跳如雷的男人，听着黛玉短短的两句话，急急走出柜台，跑到黛玉跟前，满脸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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