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兮
扛不住余班长的威势，江以然重新把头跌进那本速记里。
折腾到早操结束，终于把那篇《归去来兮辞》背的滚瓜烂熟。
江以然翻出手机来看江述回没回消息。可最后一条还是绿色，她往上翻了几下，直接点开那条长长的语音。
“行，等合约签完，就带你去冰……”
播到一半，江以然就把手机摁灭扔回去，转头看向外面一颗颗的柳树。
外面天气很好，偶有几个学生从路上走过，嘻嘻闹闹。
“想你爸妈了？”余扬问。
“还行。”
“他要带你去哪玩啊？”
“冰岛吧，他说要带我去蓝湖公园，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她声音有点哑哑的，一直看着外面。
“你不是想看星星吗？我昨晚问了我哥借他的望远镜。”
江以然转过来，眼睛有点红红的，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快要哭了。
“望远镜？”
“嗯，倒不是天文那个级别的，但也算半个专业了。”
“你哪来的哥，你妈生的？”
余扬摆出个你说什么的表情问：“你这话像是在骂我。”
江以然一吸鼻子，憨憨的笑出来。
“没有，你听错了。”
还待开口，门口就踱步进来一个约莫50来岁的女老师。两鬓都已银白，头发高高盘起，戴着老式眼镜，穿着一身褐色连衣裙，眼神锋利的望了一圈教室，吓得余扬周围的读书声轰然升高，然后又慢慢踱步出去。
江以然把脸藏在书后，悄悄说：“这个阿婆好凶的哦。”余光里瞥见同桌，却见余扬极为罕见的露出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赶快背你的吧，后面还多着呢？”
江以然点点头收回思绪，往后翻了一页。
上午的课一结束，江以然感叹着自己一早上都没有睡觉的英雄事迹，又想起昨晚答应余扬的咖啡，临时决定先去买杯咖啡犒劳犒劳自己，再回家。
可是转身一看，旁边早就没了某人的身影，楼道里还响着一群神兽过境的可怕声音。
江以然跑出去趴在护栏上向下看，楼梯口处余扬和李济正不疾不徐的走出去，顺着人流，去了食堂。
奔着赶时间，不让姥姥久等的目的。江大小姐今天难得的跑了几步，穿过马路，跑到了对面离学校不远的咖啡厅。
和大多数学校不一样，一中的大门前是一条繁华的商业步行街，大抵都是饭店，饮品之类的餐饮行业，消费者也多是一中的学生。
买完咖啡，江以然就懵了，她上哪去找余扬？
其实她大可将东西置在桌子上，叫余扬自己去拿，可这会儿偏偏就是想现在交给他，美其名曰：冰快化了。
大太阳底下，江以然一边向着食堂进发，一边拿出手机呼叫某余姓男子。
江：你在哪？
发了一条后，那边没回。正当江以然以为他没拿手机时，手里忽然一震。
余：在食堂，怎么了？
江：出来，我快到门口了。
余扬抬头茫然的看着对面的李济，忽然站起来从二楼跑下去。
江以然过去的时候，余扬已经等在门口，周围不时有拉着手的女生频频回头，然后几人推搡着走开。
“喽，你的咖啡，不知道你口味，里面有牛奶和糖，你自己加。”
余扬神色欣喜的打开纸袋子看着问“你怎么还不回家？”
江以然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不是欠着你天大的人情吗？”
“要不你在这吃？”余扬向里面一指。
江以然顺着方向看进去，莞尔道：“也不是不行。”
跟着余扬上了二楼，远远就看见专心干饭的李济，连头都不抬一下，一心顾着自己的碗。
她走过去，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对面的李济慢悠悠的把脸抬起来，一脸吃惊的道：“江以然？”
“嗯哼？”江以然坐下来，用手撑着下巴，刚要开口，被余扬的从后面一拽。
“带你去买饭！”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别拽我。”
余扬松开手，拿着校园卡在她眼前一晃：“快走，待会什么都没了。”
“ok啊。”江以然盯着他手里的卡说。
跟在后面把窗口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从一楼看到二楼，终于百里挑一的打好了饭。余扬在前面接盘子的空隙，一不留神，转身就发现江大小姐不见了，环视一圈发现其正在窗户边上旁若无人的拿着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着电话。
余扬：“？？？？？？”
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只听见江以然“嗯嗯，好”了一句，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过来看着余扬，“好了？吃饭吃饭。”
余扬一脸无奈的把盘子递过去：“小江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这还是在学校，手机不要随便拿出来，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时候。”
江以然恍然大悟，心虚的看了一圈周围，转过来重重的点头：“我刚刚忘了，怕姥姥等我，就先给她打了个电话。”
回到座位，李济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自己那份，现在正盯着桌上那两杯咖啡垂涎欲滴。
“扬哥，为什么你能有咖啡？”李济拿着筷子戳着自己碗里几片辣椒说。
“因为他是我同桌。”
“那我还是她后排呢？”
李济刚说完就见余扬掰开盖子，把糖都倒进去，插进吸管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他苦大仇深的抱着自己的头乱叫一通：“你太狗了，余扬。”
江以然把几块茄子挑到一边，对着前面原始人般的李济嫌弃的道：“你摇得我都吃不了饭了。”
李济动作一呆，用一种奇怪的动作抱着自己的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然后余扬一句话让他彻底碎裂。
“下午上课前收物理作业。”
“什么？？？？”
对面一副铁面无私，青天衙门的气势，就差说出拖出去斩了这几个字。
李济愤恨的抓起筷子，一溜烟从食堂跑了，还不忘嘴里嘀咕：“好你个余扬，说好明早交的，现在又……”
看着李济着急忙慌的跑回去，江以然刚才还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现在又疑惑的问：“交什么作业？”
“之前布置的。”
“啪”江以然一拍桌子，“那我岂不是也没写？”
“明早交。”余扬慢吞吞的抛出一句。
“哦哦，呵呵呵呵呵呵呵”江以然心里略同情了一下下李济同学，继续扒拉起自己碗里的饭。
中午的太阳最晒，吃过饭后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往路两边的树荫底下走。
迎面撞上走过来的林周和陆景行，林周拿着手机划拉着什么，不往旁边看，陆景行叉腰，皱眉，走在一边。
“嗯？你俩干什么去？”陆景行脸色甚不好偏又大声的问。
江以然心说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刚吃完饭，回教室。”余扬回答。
林周收回手机，抬头看向江以然：“食堂吃的惯吗？”
“还行。”
“那就好，去教室休息会吧，早点把之前的课补上。”说完看向余扬：“你力所能及的帮帮她。”
余扬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好。”
走了几步，江以然回头，看见陆景行正指着林周手里的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林周依旧低头不理他。
江以然疑惑的问：“他俩吵架了。”
余扬也看过去，意味不明的笑：“估计老林又报了什么旅行团没叫小陆。”
“嗯？”江以然脑袋旁冒出问号，“什么旅行团？”
“老林最喜欢四处跑了，上到青藏高原，下到三亚潜水，都去过了。”
江以然鼓着嘴，想起早上的语音，“害，我也想去。”
“行啊。”余扬看过来，把前面挡路的柳条拨开，“以后去。”
江以然跟着余扬七拐八拐，周围都是刚刚吃完饭的学生，大致分两批，一批往教室走，一批往体育馆走。
眼看着离教学楼越来越远，不免疑惑：“我们这是回教室？”
“不啊！”余扬一指前面的红顶建筑：“去体育馆。”
“体育馆？”
“过几天我们学校和附中打比赛，体育馆那边挺热闹的。”
江以然兴奋的看过去，果然门口人好多，还有人抬着一打矿泉水走进去。
“快快快。”她忍不住跑了两步，“你快点。”
体育馆一楼篮球场那边围起一堵人墙，加油声震耳欲聋，还不断有人往过跑。
余扬抓住就要往里面冲的江以然，“你干嘛去？”
江以然疑惑的转过头，“看球赛啊！”
“跟我来。”拽着江以然去了二楼。
不肖说，虽是离得远了点，但位置不错，可以俯视整个篮球场，底下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周围人也不多。
余扬坐在第一排不知在手机上和谁聊天，江以然趴在护栏上向下看，看来看去，发现人墙前那个蹦哒的最欢的怎么那么眼熟。
“余扬你看那是不是何遥？”江以然指着那个疑似何遥的脑袋问。
“是。”
“你都没看。”江以然转过来扒拉他的肩膀。
余扬确实没看，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划拉，这会被摇的不行，才堪堪把头抬起来。
“何遥就从来没有落下一场校队比赛。”
“哦豁。”江以然挑眉，“她还真是喜欢那个付安衡啊！”
余扬盯着动作浮夸的何遥嘿嘿两声：“过两天就该换人了，校队里一半都当过她男神。”
江以然：“……”
“那你呢？”
“我？我要什么男神？？”余扬一脸不可置信。
江以然撮一口咖啡，抿嘴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您老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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