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倩倩父母的心事

　　倩倩的妈妈接到倩倩要找和李琼琼的合影的电话后，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和20多年前倩倩拿这张合影给她看的时候相比，现在心情平静多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倩倩的爸爸王军和妈妈李娜是高中同学。

　　那时，爸爸王军是班长，学习成绩很好，妈妈李娜长得非常漂亮，是很多男同学搭话的对象，可是她学习成绩很不好。

　　他们班的同学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当时是怎么好上的。

　　要知道，那时，学习成绩好坏几乎是衡量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唯一标准，而通常情况下，好学生是不屑于搭理坏学生的，好学生和坏学生也是各有各的同学圈儿。

　　那时，父母和老师都对王军寄予厚望，班主任吴老师更是将王军捧在手心，几次在家长会上向王军父母保证，依王军的成绩，只要保持住，好大学随便他挑。

　　可是，王军的成绩在高二那年出现往下的拐点。

　　最初，吴老师也只是听说王军和李娜走得比较近，有一次被同学发现他骑自行车带李娜上学。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吴老师还是十二万分警惕地找王军谈话。

　　哪知道面对老师提问，王军竟然爽快地承认自己和李娜谈恋爱了。

　　吴老师听后痛心疾首，足足和王军谈了2个小时的话。

　　从早恋的危害到人生规划，翻来覆去谈了个底朝天，可是王军就是油盐不进。吴老师被气得七窍生烟，最终找了双方家长。

　　在家长的威逼利诱下，两个孩子答应不再谈恋爱，好好学习。

　　可是，付出的感情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说收回就收回？王军的学习状态最终还是没能回到巅峰状态，而高考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打乱了他的心。

　　那是高考前一个月左右，偷吃禁果的李娜发现自己怀孕了，得知结果的王军整个懵了。

　　李娜不敢和父母讲，也不敢到医院堕胎。

　　王军带着李娜偷偷到药店买堕胎药，可是没有办法堕干净。

　　李娜一直觉得肚子疼，两个孩子也不知该怎么办，就这么拖着。

　　高考前10天，李娜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教室里，被送到医院后，李娜的妈妈才知道女儿怀孕流产不到位而酿成大错——李娜做了手术，医生告诉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做母亲了，幸亏送得及时，否则小命也不保。

　　听了医生的话，李娜的妈妈心疼极了，担心女儿前程的她眼泪都流干了。

　　好在王军对李娜不错，王军的父母也通情达理。在王军高考落榜后，允许两个孩子继续恋爱。

　　李娜养好身体后，就和王军一起，离开县城，来到东洲市一服装批发市场打工。

　　从高中毕业，到一起打工，王军和李娜的感情一直没变，他们22岁那年，两人正式结婚。

　　刚结婚那几年，他们还没怎么感觉，打工之余享受两人世界。

　　可时间久了，看着周围的同学结婚都有了小孩，特别是逢年过节回家时，并不知情的奶奶也催着他们生小孩。

　　此时他们才感觉到了种种压力，“丁克”的理由越来越招架不住四面八方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

　　那时，他们自己也越来越想要一个小孩，看着别的夫妻身边的小孩，眼馋得很。

　　可是遍寻名医，没有一个医生能推翻之前医生给李娜判的刑，多少个不眠之夜，夫妻俩合计着孩子的事情。

　　李娜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军，甚至提出让他借腹生子，但最终没有实施这一计划。

　　在东洲，王军有一个姨妈，在第三人民医院妇产科当护士长。

　　他曾带李娜去那里看过妇产科医生，知道李娜生不了孩子，便建议他们领养一个。

　　她说，在他们妇产科，经常会碰到被遗弃的孩子，如果他们有领养的打算，自己给留意着。

　　她说，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领养孩子长大后不会知道真相的，让王军夫妇放心。

　　听了姨妈的建议后，王军夫妇考虑了很久，并开始实施领养计划。

　　他们央求姨妈替他们保密领养孩子的事情，甚至包括她的姐姐，也就是王军的妈妈。

　　然后他们开始筹划，并在一年之内，夫妻俩都以种种理由不回县城，等第二年的时候，他们开始物色要领养的孩子。

　　1990年八月初二左右，王军接到了姨妈的电话，说他们科室病房里有一位妇女生了双胞胎女儿，准备送人，孩子很健康，五官也端正，问他们要不要？

　　王军赶紧和李娜商量，夫妻俩都觉得这对孩子和他们有缘，因为刚好是他们计划要领养孩子一年后出现。

　　可是，一下子领养两个，感觉会给他们本不是很富裕的生活带来太大压力。

　　于是，第二天，他们夫妇回复姨妈，领养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请她再找领养人。

　　据姨妈说，他们领养的是姐姐。

　　孩子出生7天才抱过来，当时，他们还让姨妈到医院给打了孩子的出生证明，出生证明上孩子母亲信息栏直接写上了李娜的名字，而孩子的出生年月一栏，写的则比实际出生时间延后了几天。

　　拿到这些原始材料后，王军夫妇除交代姨妈一定要切断孩子与生母的联系渠道外，还搬了房子，反正他们当时也只是租在那里。

　　另外，他们俩还辞了职，准备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自己开个服装零售摊。

　　自己卖服装，这是夫妻俩早就有的想法，只不过是领养孩子成了一个诱因。

　　就这样，领养孩子后，王军夫妇和之前的熟人几乎做了彻底的割裂，孩子带回县城的时候，他们说是自己生的。王军的母亲得知是医生治好了媳妇的病，喜极而泣。

　　王军夫妇给孩子取名倩倩。

　　领养女儿后，王军夫妇的生意一直顺风顺水，经济条件一天比一天好，等倩倩要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实力买东洲市城区街道的房子。

　　那时，农村户口的他们还不能靠房产落户，便以借读的形式，让倩倩上了城区小学。

　　看着乖巧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加上收入越来越宽裕，夫妻俩后悔当初没有一起领养双胞胎妹妹。

　　他们俩有时候在背后会惦记那个小孩，不知她在领养家庭生活得怎样。

　　虽说有点惦记，可当那个孩子真的出现的时候，王军夫妇还是被吓得不轻。

　　那是倩倩放学的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倩倩说，自己和近郊镇小学的一位同学长得很像，同学们都说她们俩像双胞胎。

　　“怎么可能，有照片吗？给妈妈看看。”李娜听了倩倩的话以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

　　倩倩拿出自己和李琼琼的合影，递给李娜。

　　李娜看了一眼，惊得说不出话来，把照片递给了王军。

　　双胞胎的基因真是强大，王军一看，这两个女孩虽然穿着打扮有差距，可是眉目之间，一看就知道是一奶同胞啊。

　　李娜问倩倩，怎么会和李琼琼合影的。倩倩一五一十地告诉李娜她们结对的经过。

　　“可惜我们俩生日不同，否则，还真以为我们是姐妹俩呢。”倩倩从王军手上拿走照片，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这个世界上看着像的人很多的，妈妈也不可能生了双胞胎扔掉一个啊。”李娜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当时，了解到李琼琼养父母家生活艰难时，李娜还鼓励倩倩要多帮助她。

　　后来不知怎么的，没见孩子提起来，她便也不主动问了。

　　不让孩子知道自己领养身份，是他们夫妇一直坚守的底线。

　　自从领养了倩倩，王军夫妇真的是视如己出。好吃的好喝的先给孩子，上培训班之类的他们从不吝啬。

　　每当亲朋好友说倩倩像李娜一样漂亮时，李娜觉得，倩倩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们是天定的母女，只不过借助他人身体来到她的身边。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掌上明珠，有一天叫别人爸爸妈妈。要知道，这29年来，王军夫妇生意越做越大，对认亲这样的新闻也越来越敏感，他们怕有一天，会有人带走他们的心头肉。

　　李娜在倩倩的房间里找到了倩倩和李琼琼的合影，准备第二天让王军带到公司给倩倩。

　　李娜平复了一下心情，默默地回到了卧室。这一夜，注定又是他们夫妇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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