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布尔什维克锐评孟什维克
“若拉，我不是否认你很有魅力，能迷倒男人无数……但，你其实没有结婚——连男朋友都不算谈了吧？”
摒弃了一切邪念，奈欧斯认真的思索着自己该给出生入死妹妹以怎样的宽慰。在觉察到欧若拉是在跟自己撒娇后，他眉头一皱，道出了真相。
她黏的像糖果，好像把一切委屈辛酸都融化成了胶水——也就是说抱自己之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聆听她的倾诉。
就像自己没女朋友一样。她肯定也没有过男朋友！
“嘛，结婚基本可以算真的。没谈过也确实没谈过。”
跟奈欧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而且，阿克曼体质也不太支持她对主君说谎：
“我在墙内的隐藏身份，是一位老钱家有继承权的养女。被卷入了地方权力再分配过程，所以被上级贵族安排了个小伙子结为夫妻。不过，没领证，没进洞房。在上级倒台后，我果断就把小伙子踢了出去。”
女孩子的话，谈意中人会很羞涩，难以启齿。不过弟弟看来还保留着几乎全部的男性情怀，根本不会娇羞。奈欧斯暗松一大口气。
自己可真不会跟女人女孩打交道，既然弟弟的内心还是曾经的他的话，那自己就只需要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关切什么关切什么就好了：
“那你的想法呢——有中意的小伙了吗？”
“……”
欧若拉也不是还完全保留着本心。
阿克曼的身体不完全是巨人，和巨人最主要的差异不是在体型上而是在生殖能力的保留上。曾经在马莱研究所时，她10岁的身体并不会受到激素额外的干扰。但时过境迁，已经14岁开始窈窕起来的少女，并不是她主观意念上想忽视一切，就能忽视的了。
“一个大叔一个正太……”
“什么？”
欧若拉脸发烫，恨恨的一家伙就给猝不及防的奈欧斯推开老远。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一直不承认，稍有苗头就给摁回去的内心真实感受，就这么奈欧斯揭露了出来，迫使她现在不得不直面这个恼人的话题……
“没什么。”
深呼吸，吸气，吐出。一个回合，欧若拉把害臊萌动的心又埋了回去：
“哥哥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把无敌的始祖巨人握在手中——可以说是拥有整个世界的支配权了。我们布尔什维克讲究人人平等，如果掌握资源分配权的我，和谁感情上过于亲密的话，那么他无疑就会比别人更加平等。所以，不是我傲娇不承认，是责任感驱使着我，必须和其他任何人保持距离。”
“！？”
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奈欧斯并不算顶尖的大脑运行出现了故障。好一会儿后，他抓住了重点，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不结婚了？”
欧若拉点头：
“将来我的时间会很宝贵。不管是对我自己还是对整个世界来说都弥足珍贵。我不能允许出现一个人上人有享受这些事件的特权……不过”
没有含羞，欧若拉理直气壮，狠狠一巴掌拍在奈欧斯肩膀：
“哥哥你不一样。在我在岛上做好了决定之前，你已经占稳我内心的一席之地了。所以你比别人更平等，而且……”
“而且什么？”
欧若拉的语调让奈欧斯有不详的预感。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有时候也不敢去仔细去想、我也不能保证、我不知道答案：如果你不在了，世界和世人对我来说是否还重要？”
弟弟成了病娇？
下一步要干嘛？
奈欧斯肌肉梆硬，下意识甚至做好了反击准备。
“我不是说什么想把你关起来保护着锦衣玉食供着。我完全尊重哥哥你的选择。为了理想而牺牲，是我完全能够理解的一种自我升华的幸福。我不会阻止你做对世界有益的事，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牺牲了，我会作何反应，我也不敢问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不干什么总梳记了、会不会直接登基证道做狠人大帝，我也说不清……”
狠人大帝是什么东西？
一个闲杂问题在脑中飘过，奈欧斯摇头把杂念甩去。设身处地想一下，现在自己决心成为一名第二国际的活动家。未来前景不知如何但自己充满信心和希望，倘若有一天他忽然收到了妹妹阵亡在帕拉迪岛的消息，他会作何反应？
这个问题能去想吗？
自己好意思擦干眼泪，把妹妹的那一份美好的愿望也背上，继续工作吗？
“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我们有那么容易死吗？”
奈欧斯安慰着欧若拉也安慰着自己：
“你刚才还说什么来着？你已经掌握了始祖巨人？”
“嗯。始祖巨人的持有者是个我很欣赏的小男孩。他现在发挥不出始祖的能力来，所以我一度想过放弃，把他交给马莱换我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不过，未来的他利用始祖巨人的能力，让未来的我给我送了封信给我打气。从那开始，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虽然现在我不能使用始祖巨人的力量大杀特杀，但是仍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打算先从帕拉迪岛的现代化建设开始。帕拉迪岛上遍地黄金，哥哥你得和第二国际还有布尔什维克的大人物接触一下——我给他们提供黄金，他们为我们提供物资，技术人才，还有理论家。”
“稍微等一下……若拉，我才反应过来……你，立场是布尔什维克？”
看奈欧斯的脸是震惊的。也就是说他知道布尔什维克具体是什么，而不是她教给埃尔文的抽象名词。欧若拉觉得好笑，她勾勾手指道：
“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不会是个孟什维克分子吧？”
“孟什维克？”
孟什维克是布尔什维克给反对派的称呼。反对派自己当然不会自称孟什维克，欧若拉也知道这点，她想了想，准确指出了奈欧斯的成分：
“我懂了，拉你入群的人，来自俄国社会民主工党！”
“若拉，你觉得他们……不对？”
“我也不知道你对麦卡锡主义国家会禁止的理论了解到了哪个程度。这样，你有什么问题，你问我。”
不是奈欧斯懂什么叫麦卡锡主义。只是这里的表述是为了顾及现实需求，而更改了直球陈述方式。
“安利我入群的人，确实自称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他比较敌视布尔什维克。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即在落后的国家强行推行【麦卡锡】主义改造是不合适的……”
欧若拉要感动哭了。她憋了一肚子的知识，比情感更想倾泻出去的知识，总算能把他们放到该存放的地方去了。
“哥哥，先问你一个问题。在地上，理想国能够实现吗？”
“物质极大极丰富后才可以。我们现在的追求，仅仅只是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禄。”
“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在先发国家如美利坚共和国里，那些优雅的封面女郎，聪明好学彬彬有礼的学生，德高望重为人类的科技发展做出贡献的研究院教授，人格上是否优越于‘张嘴闭嘴老子’，面相丑陋甚至挺不直腰，好喝酒赌博打老婆俄国自耕农？”
“这……”
奈欧斯下意识想回答“是”，但理智又告诉他答案应该是“否”。于是他想回答“否”，但又觉得违心说不出口。
“我们把这个问题简化一下。在你的心目中，你羡慕你景仰的人，是否应该比你痛恨、你唾弃、你鄙视、你不屑一顾的人平等？”
“……”
“哦豁，你这个王八蛋孟什维克分子，你看不起劳动人民——”
没等奈欧斯羞愧，欧若拉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也打心底看不起劳动人民。他们不懂尊重，不懂长期利益，甚至不懂卫生。根本不能成为国家有效的一份子。”
“这和我朋友跟我说的一样。他认为仅是生存就耗尽了后发国家劳动人民的全部心力。所以他们无心参与政治，无心为自己争取什么权利。而社会的发展又需要积累资源，这些劳动者首先不愿意交出自己的资源，倘若他们掌权，他们一定会借权力倾吞国有资源……”
“那他们就不配活着吗？”
欧若拉扪他心问道
“他们……”
“只有能理解你的人才是人吗？不能理解你我，和我们语言，想法，脑回路不同，就该去死吗？在后发国家，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这样的人惨死于身份各异的掌握权力的人手中。这样的国家，难道不比美利坚，日不落，老区等底层工人可以读书看报一日三餐的国家，更需要一场起义来拯救吗？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自己，你到底是想建立地上天国，还是——”
拖长尾音，欧若拉留给奈欧斯很长的思考时间：
“只是希望大家能过的更好？”
“我希望能有一个地上天国，我们大家都住在其中……”
“哥哥，2年以前，在没有我工资的时候，你可以没有这么幼稚。”
被欧若拉训了，奈欧斯丧气的垂下头。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你自己不会种地，你自己不会缝衣，你自己不会生产牙膏，你自己不会生产擦屁股用的卫生纸。你能追求你的理想，是因为有太多太多被抹杀掉理想或者正在被抹杀掉理想的异化的人的工作，为你铺平了路。他们的牺牲使你能腾出空余时间、精力来自我实现……”
“抱歉这么说有点尖锐。我激动了，这话不是对你说的，而是对真正的孟什维克，也就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不跟列宁走的那一部分人说的。他们是俄国有教养的阶层，他们能有教养，是源于没有教养的俄国人的奉献。所以，他们成为孟什维克是可耻的，他们不着力解决俄国的问题是可耻的。不过哥哥你不是俄国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听布尔什维克的——你不欠他们的。”
奈欧斯自觉还是个聪明人。拉他入群的阿列克谢也说他悟性很强。但每每和欧若拉交心，他发现自己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若拉，我其实更关心你本身……但是，全听你讲课去了。”
“关心我就好好听。我恨不得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塞进你脑子里。”
“知识我们慢慢说，你还得让我做下笔记……”
“可别害我。”
欧若拉张望四周。在海边，目前科技的窃听器并不可能监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欧若拉不信沃尔夫拉姆就这么放过了她。他肯定在什么地方拿着望远镜监视自己。
“我们永远都是受怀疑的对象。你别留任何破绽给马莱，直到我能对付他们为止。我不想再跟发电机烙铁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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