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洛阳风云

窦建德的妻子曹王后与左仆射齐善行逃回到洺州后，留守的大臣们想要立窦建德的养子为新的国君，并征兵抵抗唐军；还有人提议到民间抢劫百姓的财物，然后逃到海中做强盗。

        但是齐善行坚决反对，他说：“隋末天下大乱，所以我们啸聚草莽，为的是找一条活路。凭着夏王的英武，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但是一旦与唐军交战，仅仅一天便被人家捉住了，真是易如反掌；难道不是天命已经定在人家那里了么，这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啊！如今失败到这种地步，守也没有用，逃也逃不掉，反正已经亡了国，何必再伤害平民百姓呢！不如真心诚意地向大唐请降。如果你们一定想要得到财物，就将府库里的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算了，千万不能再残害老百姓了！”

        于是，曹王后与齐善行令人将几十万匹府库的绸缎拿到万春宫东街上，分发给将士们，总共花了三天三夜才分完。他们还派军队分头把守街巷，令分得财物的官兵直接走出城，不准再进入平常人家，这样便将几万军队顺利地解散了。五月十五日，齐善行带着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率领文武百官，以曹王后领头，向大唐请降，并将传国八玺以及破宇文化及所获得的珍宝全部上交，同时献出了铭州、相州、魏州等城邑。

        李渊得到降表后大喜，任命齐善行为秦王府左二护军，还厚赏了他许多财物。裴矩则被调往长安任职。窦建德博州刺史冯士羡又推举淮安王李神通为慰抚山东使，招降河北三十多州，窦建德故地全部被平定。

        王世充的徐州行台、王世充的哥哥杞王世辩以徐、宋等三十八州向河南道安抚大使李瑰投降。至此，王世充的故地也都被平定。

        几天后，李渊下诏任命王君廓为右武卫将军；任命郭孝恪为上柱国；任命薛收为秦王府记室参军。其余将官，自左仆射屈突通到擒获窦建德的白士让、杨武威，都各有厚赏。屈突通还算幸运，父子相见，真有劫后重生之感。

        罗士信当初曾受到裴仁基的厚遇，内心里十分感激。他想方设法找到了裴仁基一家人的尸骨，自己出钱将他们收敛，改葬在北邙山上。

        秦琼去了监狱，四处打听母亲的下落，当事的狱卒已死，其他人依稀记得，她当时被王世充令人带走了。他跑去问被囚禁的王世充，王世充发誓当时就令人将他母亲放了出去。他又去找王世充的旧侍卫质询，却没有人清楚这事。他便在大街小巷中寻找，希望能突然遇到那熟悉的身影，或突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但他依然一无所获……

        隋代旧臣苏威，在李密失败后入了洛阳，被王世充任为纳言，他遭逢丧乱，所经之处都顺从别人的意志，以求免祸，当时的舆论对他很不以为然。秦王李世民入城后，坐于阊阖门内，苏威请求谒见，称自己身体老病不能下拜，惹得李世民生了气，派人数落他说：“公是隋朝宰辅，政乱你不能匡救，于是让天下生灵涂炭，君杀国亡；你见李密、王世充时，都拜伏舞蹈，现在既然你老病如此，就不劳相见了吧。”苏威怏怏而退。

        窦建德失败后，南阳公主欲回长安，路过洛阳，宇文士及请求与她相见，南阳公主不答应。宇文士及只好站在门外，请求公主与他复婚，两人重做夫妻。

        南阳公主说：“我与你乃是仇家，现在之所以没有杀你，只是因为叛乱的那一天，发现你事先并不知情。”于是喝令他离开。

        宇文士及反复请求，南阳公主发怒说：“你一定要找死，可以和我相见！”

        宇文士及无奈，只好洒泪拜别了南阳公主。

        数日后，李世民收到了父皇李渊关于如何处置宫殿的回信，信中说，朝会大殿是暴政的标志，必须把它烧掉，让天下人和后代永远以此为鉴。李世民执行了父皇的旨意，下令将乾阳殿烧毁，将天门及天阙烧毁，将端门上的华丽城楼拆掉，拆下的木料瓦片分给了洛阳百姓。

        大火熊熊燃烧，到了夜间，远远望去，半边天都被烧得通红，好像天空都被点燃了。李世民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脸上闪耀着火光，心里隐隐体味到几分失落。巍峨壮观的殿阙转眼间成为一片废墟。

        这天早上，李世民正在和众人议事，许敬宗匆匆进来禀报，“秦王，右仆射、尹德妃、张婕妤到！”

        “在哪？”李世民问道。

        “已在殿外。”

        “有请！”

        许敬宗带裴寂和两妃进来，李世民迎向二妃，双手抱拳，“秦王李世民敬礼。”两妃也点头还礼。

        裴寂见了李世民，拱手为礼，“秦王。”

        李世民也还礼道：“右仆射，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秦王围攻洛阳近一年，才是辛苦，又一举擒获两王，那可是莫大的功劳，所以陛下特命我等前来慰劳。”

        李世民一笑，“这次能够生擒王世充和窦建德，全靠陛下的英明决策和大家的努力。”

        尹德妃问道：“王世充不是投降的吗？怎么洛阳城这么多死人？”

        李世民回答道：“城里的死人都是饿死的。”

        张婕妤问道：“那……宫里的东西都在吧？”

        李世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问这个，回答道：“已经登记在册。”

        “我们可否看看？”

        李世民开始警觉起来，“这些东西都是按照陛下的敕令要运往长安的。”

        张婕妤和尹德妃对视一眼，冷笑一声，“我们能来，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代表的就是皇帝陛下。”

        “洛阳由各行军总管的府军分区警卫，你们到处走，我派人引领一下，免得误会。”李世民很讨厌她们的盛气凌人，但是碍于她们是父皇的宠妃，总要给她们一点面子。

        “不劳烦大总管了吧。”张婕妤看向李元吉，正好裴寂也向李元吉使了个眼色。

        李元吉心领神会，上前说道：“我带你们去吧。”

        张婕妤一笑，柔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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