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唐颜在房间里小睡了一会儿,这是用她的钱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了,可惜采光也不怎么好,床也又硬又潮,但是好歹有个容身之处。

        她望着外面渐渐变暗的天空,盘算着下一次的稿费能不能换个好些的屋子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

        叶刹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唐颜放在他房间的稿纸,漂亮的面容带着嘲讽:

        “没想到堂堂濯清宗贺长老,竟然会写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要是传到修真界,大概会贻笑大方吧。”

        唐颜没理会叶刹的挖苦,她轻松地跳下床,站在他面前接过稿纸:

        “你看完了?那帮我都校对好了吗?”

        他确实是看完了,毕竟他堂堂三界唯一魔尊,可不能在这儿被轻易饿死。

        只是唐颜一副早就料到他会屈服的样子,让叶刹本想假意伪装一下的面庞又立刻露出不快的神色。

        “看完了,不仅不入流,写的还尽是些天方夜谭,毫无价值!”

        唐颜在自己世界写书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评论,甚至更离谱难听的都听过,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嘻嘻地凑近了叶刹道:

        “什么啊,我写的不过是些普通爱情故事,哪里天方夜谭了?”

        唐颜想到叶刹竟然看了自己写的狗血追妻火葬场,内心就有些想笑。

        叶刹斜着眼睛,很不屑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人成天什么都不做,就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怎么可能有人为了另一个人放弃生命,还要伤害自己?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而且这人最后也没有厌恶对方、甚至一点都不想杀他。”

        唐颜眨了眨眼睛,她知道叶刹对于人和人之间的认知有些偏差,因此并不惊讶,继续讲解剧情:

        “那是因为他们互相喜欢对方,但是因为很多原因,所以不得不一次次分开,但是又因为对彼此的爱而冲破阻碍在一起啊,这就是爱情故事。”

        叶刹听了之后,眼底似乎出现了一丝费劲,但是他还是不屑道:

        “无聊!”

        唐颜没说话,笑着从芥子口袋里拿出半只烧鸡递给了叶刹。

        她被传送到这儿,身上的东西七七八八都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这个装杂物的芥子口袋。

        “帮我校对了那么多,属实辛苦,吃点东西吧。”

        烧鸡被保存得很好,热气腾腾,散发着着香气。

        叶刹接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开始啃了起来,可是他啃食的速度到底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没有一会儿,这鸡就只剩一个空架子。

        到底是凡间的食物,调料火候都把握得极好,入口油肉滋香。

        叶刹擦干净了手指,心里对自己有些恼意。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他为了不被对食物的欲望所支配,都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辟谷。

        这些低级欲望对他来说代表着弱小,它们都是阻碍他变强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烧鸡,他才不会被收买。

        叶刹在心底冷哼道。

        忽然,他们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一道细弱的男声问道:

        “请问贺天师在吗?”

        唐颜连忙奔向门口,门开后,那里站着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少年,他身形瘦弱单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一张面孔却十分清秀,看起来雌雄莫辨。

        他似乎被唐颜猛地开门的动作吓到了,人明显地往后缩了缩。

        唐颜见状,站了出来,笑着对少年道:

        “我就是贺天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颜为了能够多方位赚钱,在写小说补贴家用的同时,还四处发自己制作的简陋传单,上面写着她的地址和“濯清宗亲传弟子、擅长捉鬼除妖”的头衔,她本来想写濯清宗坐堂长老的,但是她现在的外表太过年轻,这样实在太像招摇撞骗的。

        即使如此,少年在见到唐颜之后,眼中也闪过明显的怀疑。

        “你、你就是贺天师?”

        唐颜点了点头,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将他吓了一大跳。

        “我就是,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和我师弟给你露一手。”

        此时,叶刹从唐颜身后走了出来,他如同天人之姿的外表似乎对少年十分有说服力,少年当下的表情就变得稍微恭敬了些。

        “不、不必了,两位天师,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两位,请二位随我来一趟。”

        叶刹拢着手,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但是手却一把被唐颜给拽住。

        他挣脱不开,只能瞪着她,但是唐颜却浑然不在意,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开玩笑,要是她一不留神,叶刹又去害人或者是想办法害她该怎么办?还是把此人带在身边比较保险。

        两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一脸郁色,一言不发地跟在少年身后,拐过弯弯绕绕的街巷,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这条街上的红灯笼都高高挂起,飘荡的柳枝垂下,路上的美人衣香鬓影,粉面桃腮,全都朝叶刹投去妩媚的目光,有些甚至直接将手帕扔到了他怀里。

        但是叶刹却一改白天对那些女子的态度,一脸不耐烦地挥开了。

        唐颜挑眉看了他一眼,叶刹则一脸“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我才不要”的表情。

        少年在路上告诉唐颜,他叫沈桃,是这个清香园的小倌,此次来是因为他们清香园出了些怪事,可是这个镇子上的道士天师都被他们找遍了,仍然没有什么作用,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找上了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唐颜。

        此时,在灯红酒绿的花街里,独自矗立在这里的清香园显得分外冷清。

        门前的灯笼只克制地点了两个,朱红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隐隐透露出光亮来。

        沈桃想要推门而入,但是半明半暗中忽然窜出一个矮小的人影,看打扮应该是门童,他朝沈桃道:

        “沈桃?你回来了?他们是你带回来的天师吗?”

        沈桃道:

        “对,快让他们见见雀哥。”

        那门童便将他们引了进来,唐颜现在修为已经恢复到了筑基期,对于气息稍微敏感了些,她能够感觉到一进入这里,便有一股阴气混杂着衰败之气袭来。

        进门处便是一个大厅,此刻天已经黑了,诺大的屋子里却只点了几盏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浮华的雕花、玉做的牌匾、以及名贵的字画都在黑暗中露出一角,隐约能够窥见这里平日的奢华。

        但是此刻,大厅中的雕花桌椅被随意地摆放着,上面坐着些人,他们或倚着椅子,或趴在桌子上,有些手边还有一杯未饮完的酒。

        摇曳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整个大厅看起来鬼气森森。

        一个面目粉白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来,他一出现,大厅中坐着的人便都站了起来,朝他恭敬道:

        “雀哥。”

        待那些人都站起来完全被光线照射到后,唐颜才看清他们身上的诡异之处。

        只见这些身穿五颜六色艳丽衣服的男子脖颈、手腕处都缠着细细密密的绷带,有些绷带下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迹。

        那名唤作雀哥的男子睁着一双吊梢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唐颜,在打量到叶刹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面容也柔和了些,道:

        “你们就是这次来抓鬼的天师?”

        他对着唐颜,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叶刹,那眼神好像要把叶刹扒个精光。

        叶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唐颜也觉得此人的眼神有些让人不舒服,因此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叶刹面前,道:

        “是,我叫唐颜,他是我师弟,我们都师从修真大派濯清宗,请问你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雀哥恋恋不舍地将眼神移了回来,他根本不知道濯清宗是什么地方,叫来唐颜也只不过想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闻言,他扬了扬头,示意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倌:

        “把那东西拿下来。”

        那小倌沉默地将脖颈和手腕上的绷带解了下来。

        只见他细瘦的脖颈上爬满了红色的斑块,有些斑块上面还有亮晶晶的水泡。

        他的手腕状况要差一些,水泡几乎都破了,一片血肉淋漓的景象。

        唐颜眉头微皱,这怎么和某些皮肤病那么像?

        “恕我直言,这位有看过郎中吗?”

        雀哥不以为地撇嘴:

        “早就看过了,全城的郎中都说治不了,我们也不怕你说,做我们这行的,最怕就是得脏病,我们平时也十分注意,可是得了这个病,全城的郎中都说没法治,对面的丝竹院还趁机污蔑我们,现在就连熟客都不肯来了,不然放在平时,就连踏进我们清香园都是要收钱的。”

        唐颜望着雀哥缠着绷带的右手,问道:

        “所有人都有这个症状吗?”

        雀哥道:

        “起先是我们的头牌得了这个病,我紧着把他送去医治,生怕耽误了,可是病不但没有治好,没几天,我们清香园的其他小倌竟也开始长起了这种东西。”

        唐颜回想起给他们开门的那个门童,他并没有缠上绷带,疑惑道:

        “你是说,只有小倌这样?其他的打手、门童、仆人没有吗?”

        雀哥摇了摇头,眼带愤恨道:

        “他们都没有,所以对面那些人才敢说我们园子的小倌不干净,真是笑话,要是我们清香园都不干净,那对面简直就是臭水沟。”

        唐颜看着那小倌的创口,虽然越看越像某种脏病,但是萦绕在这大厅里的阴气却无法作假。

        每个缠着绷带的人面目上都萦绕着一股将死之气,这可不是普通的凡人疾病所能造成的。

        她想了想,问道:

        “那最先开始染上这个病的那位,现在在哪儿?”

        雀哥的面庞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随后道:

        “跟我来吧。”

        唐颜扯着叶刹随着这男人上了二楼,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推开门,一股类似花朵腐烂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床上躺着的男人也如同一支枯萎的花朵,脸上和裸露出的肌肤都缠绕着绷带,只剩下完好的一侧脸和一只漂亮的眼睛。

        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已经对外界失去了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来人。

        雀哥眼神淡漠地撩开盖在男人身上的丝绸被,瞬间,一股枯枝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唐颜觉得自己的眼睛几乎都要被熏出了眼泪,而叶刹则是根本就没进来。

        被单下,男人的身上几乎都已经是斑斑血迹,雀哥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才七日,就已经这样了,你说,哪个脏病会这样要命?”

        唐颜被这气息遮得透不过气,但是雀哥却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地退到了门口,眼角余光瞄到叶刹,他靠在门框边抄着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想起她差点被小花困住的那个邪门的阵法,不由得道: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淡道:

        “侵蚀阳气,腐烂肉身,你问问这位老板,他家的头牌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吧,这恶咒可不好解。”

        唐颜道:

        “可是恶咒造成的症状,寻常人间是绝对见不到的,一般都会造成特异的症状,比如吞吐昆虫之类的,这个如此像凡间的花柳病,怕不是其他原因?”

        虽然这里确实有些阴气,但是凡人得了疾病或者是不治之症,屋子里有阴气也十分正常。

        叶刹似乎有些烦了,他一言不发地直接走进了屋内,不顾雀哥惊异的眼神和空气中腐烂的臭味,直接将那男人身上的绷带尽数撕开。

        唐颜见状,简直有些头皮发麻。

        只见那头牌鲜血淋漓的皮肉里,有些微细小的白色东西在蠕动着。

        那些红色的伤口早就已经变黑,但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里面涌出,浸湿了被单。

        这确实是一副中了恶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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