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此时的谢昀正在书房里面，他一见顾江流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去，满脸喜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和他讲。
只是顾江流现在心事重重，一心只想把心里那些疑问都说出来，有个答案他才能知道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在顾江流满面愁容的喊了“先生”之后，谢昀也察觉到他心情不佳了，只好把手头的事情放放，让顾江流先说。
顾江流坐在先生对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先生，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有些眉目了，只是……”
“有眉目了是好事啊，遇到什么困难了？”谢昀听他说有眉目了本来还有一丝喜悦，只是顾江流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所以他觉得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绊子。
“没有，很顺利，”顾江流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过不去的终究是那份心结。
谢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心里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所以也着急着问，“你快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江流犹豫了一下，但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来了，有些事情就不必瞒着了，“是这样的先生，学生查到了一个人，只是那人是城西段府段寒阆，而且学生想着那些女孩子大部分怕是救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苏星野的话深信不疑，给谢昀说话的语气虽然低沉，却也很笃定。
谢昀自然是了解顾江流的，没有九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这才是最让他震惊的地方，他这段时间甚至想着会不会是政府那群人监守自盗，也没怀疑到段大善人身上去，这些年在岱山，百姓最拥护的人一个是用心做教育的谢昀，还有一个就是善事做尽的段寒阆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江流点了点头，无比自信的回他，“是的，先生。”
“江流啊，”谢昀叹了口气，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顾江流满脸愁容了，“这段寒阆在城中威望极高，我们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怕是束手无策啊。”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顾江流想到了苏星野，其实这件事到头来，都是苏星野一个人的功劳了，“有个人他要帮我们，潜进段府。”
“这怎么可以？”谢昀心里一个咯噔，“既然已经确定了是段寒阆在搞鬼，怎么可以让一个无辜的人去冒这种险。”
“先生，说实话，这件事情其实是他带着我查出来的，而且，我拦不住他的，”顾江流声音有点沉重，语气也带了些无奈，他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我能做的，只有尽快去救他。”
谢昀也皱了皱眉，他竟不知道顾江流什么时候竟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他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是个乞丐，”顾江流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他说没有理由。”
谢昀越听越糊涂，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乞丐，又是查案，又是以身犯险的，难不成有什么别的目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了解他吗，他说的话可信吗？”
顾江流听见谢昀的话，明明知道这是人的正常反应，但还是有一丝不悦，他从心底里就不想让别人这么想苏星野，“不会的先生，虽然我什么也不知道，但他不会骗我，他也不会乐意浪费这种心眼在我身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顾江流心里竟然有点委屈，说到底，他和苏星野到现在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那你们的具体要怎么做？”谢昀听顾江流这么说，心里也相信了七八十，或许真是遇到了贵人吧。
“明天他会被我们查出来的线人带进段府，之后我会找个借口上段府拜访，然后找机会救他。”
谢昀听到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差点就气笑了，他忍不住问，“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计划了，那要是你想不出办法怎么办？他要是被发现怎么办？你们这计划太不周全了。”
“先生，我说了，我拦不住他，”顾江流低了低头，他知道这一切都很仓促，可是束手无策，面对苏星野他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他到底是谁？你带他到府上来，我亲自给他说。”谢昀就不相信了，哪里还有这么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也太偏执了。
“他不会来的，而且如果我不救他，他也会去的，我了解他。”顾江流看了看先生发愁的脸色，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这就是他这段时间了解到的苏星野，不论是谁，没人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谢昀也有点无奈，他只好拿出刚刚握在手里的信纸，把它交给顾江流，“那现在就只能盼着你哥早点到了。”
顾江流听完先生的话，立马开始看信，信中的内容算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看来顾亘其已经解决好了事情，只是他没想到哥哥会亲自过来，没关系，只要兄长能早点到，那他和苏星野就有机会全身而退，“太好了，先生，看日期兄长明天之前应该是能到的。”
“嗯，”谢昀又从旁边的书桌上拿出一张纸来递给顾江流，“其实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想给你看了，听完你的话，我也知道你到底在愁什么，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看看这封信。”
顾江流半信半疑的将手里的信纸拆了开来，好像还是一封从京城来的信，只是从字迹便不难看出对方是个文化人，只是这封信从第一个字起，就让顾江流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甚至连血液都在跳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未来的路了，好像也找到这个国家该走的路了。
谢昀看他好像看完了，就开口解释，“这是京城陆先生来的信，他刚从国外回来，在京城办了华夏第一家面向青年群体的杂志，目的是宣传科学和民主，推广白话文，他在信中那些话你也看到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去见一见这位先生，”顾江流眼里浓厚的兴趣怎么也消不去，他觉得陆先生的所有话，都写在华夏几千年的根基上，是写给华夏未来的，“他说华夏之未来，必然要从推崇白话文开始，要说、要写大家都看得懂听得懂的文字，要让所有青年背上建设祖国的大任，要让这一辈青年人明白自己的使命，先生，这就是我一直想要追求的，只是我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所以我一定要去见见陆先生，当面向他请教。”
谢昀见他如此感兴趣脸上也不由多了点笑意，“好了，现在我们要先解决眼下的事情，等你兄长接你回京城后，你自然会有机会见他的。”
顾江流听见谢昀讲现下的事情，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确实还是眼下的事情最重要，只是听见先生说回京城，让他不由得想起另一桩事情，“先生，之前我说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您有线索了吗？”
谢昀这段时间也到处去打听了，甚至连课堂上的学生都动员起来了，可就凭这么一点点信息实在是太难找，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说起这个实在是惭愧，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到时候亘其来了，我自会向他解释，你不必担心。”
“没事的先生，我知道这件事情让您有些为难了，我会亲自给兄长说明情况的，”顾江流还是有一点遗憾的，不过想来也确实是，这么一丝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太困难了，“今天耽搁先生很久了，学生就不打扰了，先退下了。”
顾江流说完就行礼打算退下，今天他的心情起伏算是很大了，他得回去好好捋捋，先生这些话都很值得他深思，他相信，只要未来祖国多了很多像陆先生信中那样的青年，那祖国的未来，必是一片繁华。
谢昀点了点头，但是在顾江流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喊了喊他，“江流。”
顾江流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但还是恭敬地停下了脚步，喊了声“先生？”
“世界不只是有纯黑和纯白的，但是你要相信，总有人面对黑暗，却生来带光。”谢昀想了想，还是将这番话说出来，他知道顾江流现在不一定能懂，但他相信，未来的他一定会懂，什么才是真正的肮脏。
没出意外地顾江流愣了一下，想要问问先生是什么意思，但他见谢昀好像不愿意多说，就没再问出口，只是他没想到，未来一生，有个人一直在用生命向他诠释这句话。
有人哪怕经历过再多黑暗，最终也会踏光而来。
谢昀看着不卑不亢往外走去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这个国家的未来，挺直腰杆走进腥风血雨，然后再踏着火光重生。
今天的晚霞也格外的红，谢昀拿起另外一封信，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回信，其实今天陆先生还有一层意思，请他出山去京城，京师大学要复课了，像谢昀这样在学术界极富盛名的人物人们自是希望他能出山的。
但是谢昀想了很久，今天和顾江流聊完之后他更见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留在岱山才是最好的选择。夫人身体不好，他不放心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认为这样的文化运动不应该只局限在京城，像其他大城市也应当响应，所以他要留在岱山，在这里把民主和科学传给更多的青年人群。
每一寸山河，都是国家必不可少的领土，他谢昀在哪里都是教书育人，教圣贤书、育华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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