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木哥哥，你的心在跳
送回苏落星后，苏木归心似箭的打车直接回了家。
刚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非比寻常。去向客厅后，他果然看到了那个此刻本该在卧室里熟睡的人。
小女孩儿穿着短袖短裤坐在落地窗前，抱着双膝呆呆的俯瞰着外面的一切喧嚣。
客厅的空调温度有一些低，一室清凉，苏木皱着眉头上前，小半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动都未动一下，他慢慢蹲下身体，轻声道：“地上凉，我们坐凳子或者沙发好不好？”
小半夏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苏木回了一笑，伸手搭上女孩儿的腰，就要将人抱起。
“我就想坐这里。”小半夏坐在地上也不影响行动，动作利索的向窗户那边挪动了两下，躲开了苏木的手。
苏木无奈一叹，然后起身直接回了卧室，小半夏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想追上去，最后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动又扭头看向了外面。
不过三分钟，苏木又回到了客厅，他脸上带了丝水气，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
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小半夏，他一屁股坐在了小半夏身旁，不由分说的将人一把抱起，然后揽入了怀里，让小半夏坐在了他的腿上。
小半夏一惊，抬头看向正俯视着自己苏木。
“想坐这里我们就坐，你想看外面我们就看，嗯？”苏木扬起嘴角，眸子里也尽是宠溺。
小半夏被晃了心神，愣愣道：“那你怎么办？你坐在地上也会着凉的。”
“没事儿。”苏木一手摸上小半夏的头顶，笑道：“哥哥皮糙肉厚，温度也高，不会着凉，反而可以降降温。”
对于苏木的话，小半夏向来相信得很，也不再担心，只是……
“你才不是皮糙肉厚，你是强壮！”小半夏驳道。
“好好好，我是强壮，行了吧？”苏木连忙妥协，小半夏好像还是不高兴，闷闷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语气里夹着的尽是委屈，苏木想忽略都难，他温声道：“其实落星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事实如此。小不点儿啊，你不能剥夺别人说实话的权利，即便实话伤人。”
“我没有……”小半夏细细的看着苏木的脸，苏木躲开了小半夏的目光，望向面前的那扇落地窗。
白日的阳光很亮，通过那扇玻璃窗，他只能依稀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即便如此，他还是能看清自己的那张脸和那庞大的身躯。
那张脸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肥肉，将本来的脸蛋直撑大了两圈，漂亮的桃花眼被肥肉硬生生的挤小了一半再难窥见真容，高耸的鼻梁在这张满是肉肉的脸上也突出不了一丝一毫，最后再加上身上的那一圈又一圈的肉。
油腻，是他能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我真的没有，她们就是在骗人，他们就是眼神不好。”
那声音里夹着认真和坚定，苏木低头看向小半夏，她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没有玩笑，没有心虚。
他真的很想知道，在林半夏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在他出神的时间里，小半夏缓缓道：“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那种。”
她看着苏木眼睛，说的无比认真，又上手摸上了他的脸，顺着五官一触一句的描述：“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更好看！”
“muma~”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苏木愣神的看着干了坏事还突然高兴起来的小半夏。
“不仅好看，还软软的。”小半夏小大人似的感慨了一句。
骤然回神，活了十八年的苏木第一次红了脸颊，他居然被一个小孩儿调戏了？
凉凉的空调房里，苏木突然觉得温度直线上升，全身都附上了热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跟谁学的这些？你才多大？四年级？还这么小你就，就……”，苏木本是想强压下心绪好好教育小孩儿，同时也转移掉他心底的某丝不对劲，但是说着说着他就突然卡了壳。
“我知道啊，我在亲你。”小半夏没察觉到苏木的不对劲，回答的理直气壮。
“你，你……”
第一次，第一次苏木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口无言。
“苏木哥哥，我早就想亲你了。”小半夏继续语出惊人，还一脸满足，“今天我终于亲到了。”
苏木：“……”
“如果你觉得吃亏了，你可以亲回来。”小半夏抬着头向苏木的脸凑了凑。
“别胡闹！”苏木向后躲了一些，语重心长开始教育起来：“不能随随便便亲人知不知道，只有家人和喜欢的人才可以，而嘴的位置只能留给你喜欢的人，知道吗？”
“那刚刚你的嘴亲到了我，那我是你喜欢的人咯？”小半夏自以为听对了重点，满脸痴笑。
“……”，苏木无奈的用手指弹了面前这张小脸儿上的额头一个脑瓜崩。
“哎哟~”，小半夏一手捂上自己的额头，瘪嘴道：“好疼。”
“你再装？我都没使劲儿。”苏木没搭理小半夏委屈的眼神，严肃道：“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要记住，别给我乱扯。”
“我知道。”小半夏嘟起小嘴收回了放在额头上的手，“不能随便亲别人，只能亲喜欢的人。”
“光知道没用，得真正做到。”苏木继续循循善诱。
小半夏不满的嘟囔道：“我是这样做的啊，又没亲别人……”
“……”，苏木‘头疼’想扶额，忍了又忍最终直接揭过这茬，“还想不想看外面的风景了，不想就回去睡午觉。”
“都几点了还午觉……”，小半夏自以为小声嘀咕道。
“既然想睡午觉，那我们走。”一边说着，苏木做出要放下怀里的人准备起身的架势。
“别别别……”小半夏挣扎着不要从苏木怀里出来，还一本正经的看向窗外，“看看看，我要看……”
苏木没再动作，见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闹腾’，他也看向了窗外。
玻璃窗里模模糊糊的倒映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身影被大身影牢牢的圈在怀里，本该和谐到极致的画面却透着一丝莫名的不和谐，苏木被玻璃窗里的身影吸引了心神。
小孩儿兴致勃勃的俯瞰着窗外的美景，少年目光缱绻的望着玻璃窗里小孩儿的身影。
那丝的不和谐来自于他自己，苏木知道。
就像是现在，他明明将小不点儿抱在怀里，却永远也圈不紧。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有一层的肥肉，看似圈的无比轻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抱着人时有多么的费力，他费力的挤压着那一圈圈肥肉，挤到极致才堪堪只把人半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本可以将人抱得更紧的，不是吗？
这场俯瞰景色的闲暇下午时光，后来并不是以美好、安静、和谐而收场。
因为后面……
“苏木哥哥，你是不是很热呀？”
“……”
……
“苏木哥哥，怎么有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啊？震着我了……”
“……”
……
“苏木哥哥，你的心在跳。”
“……”
“苏木哥哥，你——”
“闭嘴！”
“苏木哥——”
“心不跳就死了。”
“哦……”
……
“苏木哥哥，你的心它跳得好大声。”
“……”
“苏木哥——”
“闭嘴！”
“可——”
“不想看，就回去睡觉！”
“……”
……
后来的后来，这件事被苏木记了很多年。
那是他第一次心跳悸动，跳得莫名其妙，悸动得毫无道理。
但是，却又让他心甘情愿。
和苏木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林半夏想起来的往事越多也越详细。
苏木的那句‘从小到大’，一直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苏木对于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她希望苏木记得很多，又怕他记得太多。
她怕苏木想起了过多往事，开始远离她、厌恶她，最后对她没了这一份世交的看顾之情，然后她再没了靠近苏木的机会。
从停车场再回到家时，林父已经被林母勒令洗漱休息了，林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但是她的姿态倒像是在等人而不是看电视。
“妈妈？”林半夏走过去坐在了林母身边。
林母拉起林半夏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温声道：“夏夏，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爸爸也不在，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小木是不是在谈恋爱？”
“您乱说什么呢？”林半夏惊得抽出了自己的手，忙道：“妈妈，我和苏木什么关系都没有，要真算的话，就是朋友，再深一点就是仗着你们上一辈之间的交情，别的就真没了。”
知女莫若母。
林母定定的看着林半夏，也不接话。
林半夏转移话题般的调侃道：“你们不会是以为我和苏木在谈恋爱，所以才那么放心我在他那边过夜吧？你们可真是能想……”
林母还是不接话，只是盯着林半夏。
“我，我……”林半夏被看得不自在，佯装镇定的看向电视，“妈妈，您就别乱想了，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林母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淡淡一笑，道：“你们在同一个星球，生于同一个世纪，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长于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世界究竟怎么来定义？”
林半夏没有回头，眼睛不眨的看着电视，“妈妈，您是大知识分子，我知道您见多识广、才高八斗，别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了，有些事情不是靠说话讲道理就能解决的。”
“好，那我们换一个说法。”林母点点头，笑道：“我们夏夏是不是喜欢你兰姨家的小木。”
“……”，林半夏不想撒谎，更何况还是她的母亲大人面前。
“这一次再见，我看得出来，夏夏对小木的态度，还有看小木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林母长长一声叹息，缓缓道：“夏夏上次面对小木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简言之随意；而这次面对小木时，是谨于言而甚于行，概括为小心翼翼。”
“我哪有？”林半夏不服气的反驳，“我什么时候小心翼翼了，我觉得我对他挺随便的呀……”
林母摇头轻笑，道：“对呀，你对小木为什么那么熟稔随便，这一点儿也不像我们夏夏。”
“……”，林半夏终于分出眼神，扭头看向林母，一脸不可思议，“合着您是在套我话呢？”
“没有。”林母摇摇头，“我只是就事论事，小心翼翼有，熟稔随便也有。”
林半夏：“……”
“《妙色王求法偈》上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林母重新握上林半夏的手，认真道：“人之常情，夏夏不用害怕，如果喜欢就不要错过，免得以后后悔。”
没多在意那段诗词背诵，林半夏闷闷道：“哪有您说的那么容易？苏木不是普通人，他的身后是悬崖峭壁，前面是荆棘遍地，一不小心，要么粉身碎骨要么遍体鳞伤。”
“然后呢？”林母神色淡淡，并不在意的模样。
林半夏皱眉道：“这还不够吗？反正，苏木的每个脚印都必须踏好，容不得闪失。”
“既然你这样想，为什么又要继续呆在小木身边，而且还和小木有这么多的联系。”林母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质问。
“我，我，我没有，是因为，是……”林半夏乱得厉害，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林母严肃道：“我有没有教过你‘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当断不断，必受其难。’？夏夏，贪心和畏缩相结合，最后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林半夏红了眼眶，钻进林母的怀里，带着哭腔道：“我不想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怎么办？”
林母轻轻抚着林半夏一颤一颤的背脊，柔声道：“夏夏，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最终可能出现的后果，虽然我帮你做不了决定，也给不了你任何参考。
但是我知道，我们夏夏长大了，有些事情要经历了，妈妈其实很高兴，无论选择是什么，无论结果是什么，那都是我们夏夏的成长史，它会让我们夏夏心性沉淀，变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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