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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奇怪的旨意


  北沉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示意云起将窗户关上,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来回揉搓着:“无事,许是快入秋了,夜里凉了些的缘故。”
“主公,可是因为刚才皇上——”
“不是,你多想了。你去盯着点皇宫,看皇兄是否安全到达了,再吩咐些人打些热水来。”北沉夜打断云起的猜测道。
“可是主公,我们要如何确定皇上不会怪罪今日之事?万一——”云起正准备出门,忽的想到这个问题问道。
“你多想了,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下,这靖忠公府,是他自愿来的,又怎么会治我们的罪。”北沉夜回答着。从头到尾,他还是少算了皇帝的心思,果然,皇帝还是那个皇帝,老谋深算,通识人心,跟当年一点都没变!
夜里,北沉夜许久都合不上眼,白日之事本就让人心情不顺,加上突发的寒症,更加是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围了条狐皮大氅,退了门出去,在走廊边上坐着,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阵阵寒风吹拂,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跟着咳嗽了两声。
这寒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当年为了母亲在勤政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所致?还是母亲殁逝后自请到皇陵守孝三年无人问津,饥寒交迫所致?他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寒症是一种独特的信号,每每寒症发作,他总会想到他的母亲,想到那段黑暗冰冷的日子,以此来反复提醒自己别忘了,别忘了他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别忘了他和母亲曾经痛苦的深渊——
夜变得更凉了,北沉夜静静的看着天幕,没有一丝儿星星,这前路该如何走,他有了瞬间的恍惚,还是一阵战栗将他拉回了现实。从前他别无所求,如今仍是,只是有些东西,本就是该他的!
果然一切都跟北沉夜预想的一样,皇帝顺利的回了宫,并未追究他所行之事,只是说跟着他去靖忠公府喝茶;血密者的人纠结再三,还是将军报之事传达给了楼晚歌。一旦楼晚歌得知此事,也必定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表面上看来,远南之事暂时是有了解决办法,殊不知,一切,都还只是黑暗中序幕而已——
落暑大宴即将面世,皇都大小官员皆知此次落暑大宴的特殊性,皇上早早下令让那几位殿下接手筹划落暑大宴一事,其心思用意,众人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此次宴会不同于其他皇家盛宴,倒是让他们期待不已,都等着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看戏归看戏,却有一事让诸位大臣惶恐不已,皇上新下皇命,让各位参与此次大宴的大臣有适龄嫡女的携嫡女一并前往。皇上此令何意?诸臣不知,不过带谁去,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先不论这圣旨下的急切,时间太短,自家女儿的礼仪规矩来不及教导,皇家大宴,若是出了点差错,那关联的,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再说大家都知道这次大宴的凶险繁杂,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不就是狼入虎口了吗?再加上——
圣意不可揣测,却也不可违背,各位大臣无法,自相的聚集在一起讨论起来:
“苏大人,你说皇上让咋们带着女儿同去,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皇上想要充实后宫?”
“不会吧,充实后宫自有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这去年方才选了秀,不会的不会的,再说皇上身边也不缺人侍奉,这都有好些年的选秀大会,皇上都没有选后妃。我猜呐,这件事,多半是跟那几个皇子有关。”一位官员压低了声音猜测道。
“诶,东郭大人,令妹是皇上的爱妃,可有从宫中传出什么消息来?这皇上究竟是何意?”有一官员忽然想起宫中的燕妃娘娘,转向司史大人问道。
司史大人亦是摇了摇头:“后宫并不清楚落暑大宴之事,不过我听方才许大人所言有些道理,落暑大宴是几位殿下操办,但让我等带嫡女的圣旨,却是皇上下的,应当是与几位殿下有关。”
“那怎么办?若是皇上有他意,我们可怎么办?那几位殿下,实在是——”
“是啊,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诸位大臣议论纷纷,旁人见了定是会觉得此情此景怪异无比,若是皇上想要赐予大臣千金福分陪伴几位殿下左右,大臣们应当是开心才是,怎么都会如此担忧急躁?
原来,大臣们早早的想巴结几位殿下,见着几位殿下都未婚配,自然会往几位府上送去自家的优良女眷,可怪就怪在,送去的女眷,无论是哪一位府上,都未受到什么好的对待,不是为奴为婢,就是哭着回了家,更有甚者,幽愤自尽而死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三年前,皇上下旨,同时为靖忠公、五皇子和六皇子指了婚,指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千金,可就在那一年,那三位官员皆因各种因素罪名先后落狱,婚事也自然是不了了之,皇都争斗他们都知晓,也明白那三位官员为何会失了势,自那以后,再没有官员敢再靠女人攀结几位殿下,更是敬而远之,通知自家女儿远离那几位,莫要生了别的心思。所以这次落暑大宴,皇上的忽然下的这道圣旨,才让他们紧张至此。
“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担忧,此时不是慌乱的时候,咋们得冷静下来想想办法解决此事,咋们先别太悲观,也许皇上只是想人多热闹些呢!”司史大人在其中官阶最高,也自然是最有话语权的,出声打断这一场混乱。
“事已至此,还有何办法啊?还有三日就是大宴了,就算此时咋们求皇上收回成命,也怕是来不及了。且皇上退了这几日的早朝,咋们寻什么由头进宫?真不知道皇上想做什么?只求皇上不要看上我家小女才是!”
“东郭大人,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万一——”
众人无法,都求救似的看向司史大人,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挽救局面。
司史大人皱眉摇着头,此事他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膝下也有两位满足条件的嫡女,比旁人更加要担心些,也正是焦头烂额中,又会有什么好法子。
“不如,咋们去求靖肃公大人,他是皇上最宠爱的老臣,又是皇上最尊敬的元老,他说的话皇上必定是听得,也许他开口,皇上会听呢!”有官员建议道。
“对,对对,此法可行,司徒信大人在朝中最具话语权,又跟皇上是结拜好友,每两日就去皇宫与皇上下棋对弈的,对此事多半也是知情的,他若是能出面,此事不定能成。”
“东郭大人,此处您的官阶最高,要不劳烦您代表我们去见见靖肃公大人求个情。我等人微言轻的,恐怕靖肃公大人也不会见我等。”
东郭昶扶额纠结片刻,此法确实可一试,但所冒风险也极大,万一传到皇上那里,皇上再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想到家族命运,他也只能赌一把了,握紧了拳头道:“好,我去试试,就算豁出去了我这张老脸,怎么也要让司徒大人替我们向皇上传个话。”
说完起身出了茶楼,颇有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看的茶楼内的官员们个个感动不已,都暗自下了决心,若是此事能成,此后对司史大人,都算是欠着一个人情。
“老爷,司史大人在门口求见。”府吏对着屋内的靖肃公通传道。
屋内正在描绘丹青的司徒信停下笔,颇有些疑惑,司史大人一向与他无交集,此番亲自寻上府门是为何?
“他可有说是为何事?”
“好像说是有关于落暑大宴的事情,前来找老爷帮个忙的。”
“帮忙?”靖肃公挑起一抹笑容,忽然懂得了司史大人的来意,将未成的画覆了一张白纸盖住,对门外道:“将司史大人速速请到正厅,备上好茶,我马上就去。”
“是。”
“司徒大人,下官不请自来,还请大人见谅。”东郭昶见着靖肃公进来,起身见礼。
靖肃公快步上前扶起来人,满脸客套的笑容道:“也不知是刮得哪阵子风把大人给吹来了,老夫欢迎还来不及呢。不过这个时候,司史大人前来寻老夫,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被问及来由,东郭昶有了些些难以启齿,垂下头,叹了声气:“下官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冒昧来见大人,皇上忽然下旨说落暑大宴要让下官们带着家中适龄嫡女同去,皇上之意不可测,但下官们想着,皇上多半是要谈及婚嫁之类事宜,宫中适宜婚嫁的人选无非就那几位,大人也应当有所耳闻,这么些年,那几位府上的女眷,都没什么好结果,下官们都视自家女儿为掌上明珠,又怎么会让她们去冒一点儿险,还请大人能在皇上身边谏言两句,不要提婚嫁之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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