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当然，陈数没说出来。
这个度他能把握，骚话不能和她说。
……
李氏百货位于s市所有地铁线路交汇处上方，那一片是s市的黄金地段，上面都是光污染，下面地铁口又多又长，沿边全是店。
有年夏天，易安然跑市中心玩。s市的太阳，谁晒谁知道，当时她嫌太热没上去，就在下面逛了一天，并没有逛完。
至于地铁口上方的李氏百货，易安然大学曾有个同学说，他和她女朋友每次去那边他女朋友都要跑李氏百货上厕所，因为在李氏百货的厕所很高档。
就这么个地方，肯定……人特多。
陈数在易安然的几番眼神威逼下才终于放弃开他的法拉利出来装逼。市中心容易堵车，出租车没打到，于是两个人在地铁里挤得生不如死。好在陈数这人虽然渣了点但也很有绅士风度地把易安然挡在身前防止她被人挤到，易安然整个过程过得还不错。
但是陈数就……他出来的时候理好衣服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挤地铁，再挤易安然就是狗！
“得了吧你，刚刚被那几个小女孩偷拍我看你不挺享受。”易安然手肘戳他一下，“保不准明儿就上微博热搜当个正经网红了呢，你考虑好卖三无护肤品还是自制破烂衣服了吗？”
陈数心想老子这么帅当网红可惜了。帅自在心中，没表现出来，他好整以暇地拿出墨镜戴上，“走吧，今儿我刷卡。”
“行啊，我们去顶层。”
李氏百货最上面几层几乎没什么人，那是奢侈品区，看一眼吊牌都肉痛的地方，一般人只在下面购物。
“顶层自付。”
易安然嗤笑，“你有本事也给那些个女明星说这句话啊。”
“……”那些是拿来睡的你他妈又不是！
两个人走进李氏百货，今天工作日人不算太多，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和陈数站一块儿差不多高。1米8的男人不惹眼，1米8的女人就……
这体验让陈数觉得很操蛋。
“我说你下次来能不能穿平底鞋。”
易安然平视陈数，“你怎么不穿增高垫。”
“……”
身高原因，让陈数无法反驳。
……
易安然这人做事从来讲究快很准，她买衣服也这样。往衣架子面前一站，挑几件觉得不错的去试衣间换，出来后都不问陈数好不好看自己在镜子面前晃一圈就决定买不买。
买了后连购物袋都不让他提。
一个男人为什么陪女人逛街？刷卡提意见拎衣服！可是易安然什么都没让他做。这让陈数觉得自己失去了价值。他有点小忧郁，还有点小哀伤。
易安然买了条深褐色碎花长裙，一字肩的，中间活系一根腰带，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陈数刚刚的抱怨，她顺便买了双黑色的凉鞋，平底的。
远远的看，简直就是某个海域旅游回来的文艺女青年。
陈数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反正比他矮就成。而……在第八个男人明目张胆盯着她瞧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你真的要这么清凉地去见他？”偏头正好看到她白皙的天鹅颈，一路向下，目光黏在锁骨上……他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往下。
他有点怕梁川承受不住。
还断着腿呢，跑厕所都不好跑。
“不行吗？”
陈数想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诉她确实不行，但手刚抬起来才想到肩膀没衣服遮挡，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缩回手，真心建议道，“我觉得你平时穿什么就买什么比较好，忽然风格大变显得太刻意，他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你的小心思。”
易安然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那我……”说着瞬间瞳孔紧缩，易安然手往陈数身后一指，“那个土不拉几，还一脸羞涩的白痴是胖子吧？”
胖子？
陈数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真看到一个土不拉几被女人摸两下脸都要红成猴子屁股的小胖子。
他仔细瞅，好像有点像。
“不对啊，胖子能穿这么土？他一直靠衣服掩饰自己外貌来着。”易安然胡乱猜测，“那胖子家流落在外的弟弟？哥哥？”
陈数翻个白眼，哪有什么弟弟哥哥，胖子那体重，他妈要怀俩肚子还不撑死，“……”
那小胖子因为羞涩撇开脸，恰恰正对他俩这边，六只眼睛对上，胖子先躲开。
“就是胖子。”
她当年入娱乐圈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认人。
从厚重的妆容后面准确辨别出眼前这个是谁；从素颜中判断出这个人化妆后是谁；更要从整容的脸联系到曾经见过的谁身上。
这三门技术不练好都不敢出门，生怕叫错人惹尴尬。
刚刚那厮看到他俩还有点惊恐，她确定那人就是胖子。
胖子这身淘宝二十块钱包邮的打扮……他是想回归底层当一个落魄小王子么？
“帮他整理领口的美女是谁？”陈数的关注点永远都是女人。
“店员吗？”
“好像有点像。”
易安然和陈数对视一眼。
——拖出来？
——好！
眼神交流结束，两个人快步走进店里面。
陈数要靠近胖子的时候有点忍不住，先小跑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哟，胖子，好巧啊。”
易安然衣服在身不好动作，站在一边帮腔，“好久不见啊，躲哪去了？”
啧啧啧，确实是胖子无疑。
胖子被陈数勾着脖子喘不了气，圆脸唰地一下红起来。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刚给他整理领带的美女先上去拍陈数两下，“你放开他，你放开。”陈数不动，她就退一边惊道，“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说着就要拿手机。
被打又被吼的陈数一脸懵逼，心想老子和我兄弟见面打个招呼特么连警察都要惊动？
看了出“大戏“”的易安然也一脸懵逼，这谁？没剧本都能自己拍出一部警匪大片。等等——我连梁川都没见到就要去警局一日游了么。
当然不行。
易安然打陈数的手一下，“你先放开胖子。”转头安抚美女，“哈哈哈，误会，这是误会。我们是朋友，好久没见到刚见面有点激动。”
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太相信，扭头问胖子，“真的？”
胖子这才被放开，手撑着膝盖大喘好几口气。
“你们是他的……”女人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看的是易安然，还是上下扫一眼然后停在脸上，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生出危机感的那种看。
易安然正要作自我介绍，胖子伸手朝陈数一指，“瑶瑶，这是我一块儿长大的兄弟，陈数。”直起腰板指易安然，迟疑了下，“这是他女朋友，易安然。”
易安然:我屮艸芔茻！
陈数:卧槽？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
——他什么毛病？
——脑子有问题？
“不是，我有男朋友，不是他。”易安然解释。
靠！姑奶奶你这个时候拆什么台！胖子抬头看她，眼神再次交流。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了？
——你想死？
别开眼后无意间扫到衣架子中央一张大大的海报，易安然指上面那个穿着这家店新款的小帅哥道，“我男朋友。”
胖子不傻，他认识易安然这么多年深知她性格就那样，没确定的事情不说，而且先前还知道易安然被梁川要过电话号码。一看那大大的海报上是梁川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哈哈哈，瑶瑶，她是梁川脑残粉。”顿了下，不敢看易安然，“现在微博上不都经常随便喊谁谁谁老公嘛。我兄弟跟她经常为这事儿吵架呢。”
“……”
胖子真是贼大胆了。
陈数一阵无语，小胖子你这么说，不怕易安然让你现场和大地肩并肩啊。
“是吧，你女朋友是梁川的铁粉。”胖子一边嘿嘿笑一边给陈数使眼神，把一个非常想找死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易安然明白了。
胖子不想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和他认识，也不是说认识，就是不想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和他熟。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怕这个女人多想？
突逢好友的兴致被败干净，易安然斜胖子一眼，转身出店门，“我有点渴了，下去买点喝的。”
陈数无奈地看胖子一眼，“你们先逛，我去哄哄……”看向美女，笑了下，“安然她平日里就这样，别太在意。”
陈数追出来，易安然很好找，她有点强迫症，比如在这个百货大楼里她要是找个地方休息，一定要到一楼最角落那家生意不太好的奶茶店。
从小就是如此。
他找到易安然时，她正坐在临近玻璃围栏的位置喝果汁，目光朝外，表情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陈数在她对面坐下，“可能是他女朋友。”
易安然没回头，“长得挺漂亮。”
“胖子你也知道他那情况……他刚可能有点紧张。”
“我可以理解。”
害怕告诉恋人，自己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
这个她真的可以理解。
因为她也怕梁川有一天介绍一个女孩子给她认识，然后告诉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不是前任留下的阴影，而是在青梅竹马这个词面前失败过，所以太清楚这个词的杀伤力。
也不是说不怕其他的情况，就是对青梅竹马有了概念，于是生出畏惧。
我和他是朋友，但我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虽然我们一起夜游过，一起喝酒宿醉，很小的时候还挤过一张床。
这些亲密不说出来就不会被在意，一说出来永远都是别人心里面的梗。
易安然自己因为这事儿痛苦过，不太想把这个痛苦移交到别的女孩子身上。
但是……
还是会稍微点难过。
“他这段时间不在就是为了谈恋爱？”易安然问。
“肯定吧，一会儿找他问问。”
不用一会儿，两分钟后胖子的电话打过来，他打的陈数的手机，易安然猜没打给自己大概是因为心虚。
胖子找到他们两个，以往都是坐易安然旁边不过这次不太敢，和陈数并排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易安然呵呵笑，“对不住啊易老大。”
易安然没回头，目光死死黏在对面手机店门口的人形广告上，“没事，那是你女朋友？”
胖子:“她叫佟瑶，本来在隔壁市分公司当销售经理，前个月被调来这边。”
“你这身衣服哪个垃圾堆捡的？现在还流行这种乞丐风？”陈数往旁边挪屁股。
胖子才不在意陈数怎么样，自个乐了，一脸肉差点挤一块儿去，“不是不是……我在装穷呢。”
“……”
“……”
陈数:我的两个发小一谈恋爱脑回路就变得不正常怎么破。
“这不是……”胖子低下头一副小女子娇羞模样，“她说她养我。”
“……”
“……”
“我就觉得有点意思，她都不知道李氏是我家开的，不嫌弃我长什么样，也不嫌弃我没工作。”
易安然:“智障。”
陈数:“脑残。”
“有病。”
“傻逼。”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然而胖子被爱情的粉色泡泡包裹，骂声都甘之如殆。
“那啥，我现在就是一穷人，过几天正式介绍她给你们认识，你俩别穿得太贵哈。”
陈数难以置信，“什么意思。”
易安然:“意思就是，要我们两个装穷。”
真是神奇的要求。
胖子赔笑，“安然你这一身看起来太好看了。”
“我谢谢你哈。”易安然没好气道。
“你太有气质了！你要不把领子拉低……”
胖子话还没说完，陈数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他的嘴，“哈哈哈哈，安然你别听他乱说，谈恋爱的小伙子脑子就喜欢发热。”
“唔唔唔”
“……”
易安然猜陈数捂胖子嘴巴画面肯定特有意思，决定放胖子一马，“你这么*，小心我叫我男朋友抽你。”
胖子看起来胖，然而一身肥肉没什么力，陈数为了撩妹一直在健身房锻炼，肌肉货真价实，绝对和蛋/白/粉无关。这两个人一碰上谁吃亏一目了然。
比如现在，胖子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挣开陈数，用力过猛身体有点承受不来，撑着桌子大口大口喘气。
看他这副可怜样，陈数心一软忍不住半威胁半劝告，“胖子，你要小心了，一会儿带身伤回去不好给小女友交代。”
言下之意，你嘴巴再说点什么我不敢保证易安然不抽你。
胖子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对面几个小女生围住人形广告，拿手机出来拍照。
易安然终于收回视线，脑子里冒出易非凡进医院那天晚上梁川挡她面前的场景，心情大好，“我男朋友打架很厉害的。”
“……”
“……”
再厉害也打不过你啊。
***
和“穷”胖子告别，易安然和陈数也在门口分开，她打车去了医院。
今天医院门口已经没有多少梁川的粉丝，她算了下时间，二十几号，初高中大学都要开学了。
易安然觉得特别奇怪，好像自己每次都是到门口才开始紧张。
她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里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那么多接触就决定在一起。昨晚问他要不要和自己试试的时候能稍微镇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面对面，她试想如果当时面对面，自己一定尴尬无比。
比现在还尴尬。
哦，不，现在更尴尬。
这是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面。
这间病房很有意思，她意识到自己喜欢梁川，又意识到梁川喜欢自己，现在，他们要见面。
梁川在里面，不是商店海报上的平面人，也不是手机店门口的人形广告，是1:1等高真人。
心脏砰砰砰直跳，有点呼吸不过来。
病房门是开的，听里面没动静。易安然想，我没有给他说下午会来，难道他猜出来了？
应该不会呀。
她整个身子挡在门后面，伸脑袋进去偷看情况。
在梁川的视角就是突然看到门边冒出半颗头来，他以为是苏丽佳，想到前几天被她故意压到床上还被易安然看到的事情，脸色瞬间一沉，非常不友好。
然后这幅表情，这双愤怒的眼睛……就对上易安然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头。
什么仇什么怨啊，搞这副表情。
梁川也吓了一跳，她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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