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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来日♂方长


用了早膳,牧小十跟着莳萝前去见宫千行。宫千行正在吩咐属下事情,牧小十两人便在下首坐了,安静地等着。

        手托腮,望着堂上的宫盟主,牧小十有些发怔。越看越觉得此人很像大师父,虽然相貌有差,但□□极为相似。不过,对方远比大师父有生气。如果大师父有天也能像他一样笑得又温柔又暖心,那该多好!

        处理完公事,宫千行抬眼看来,瞧见莳萝身后的牧小十,眼底划过诧异:“师妹,小十姑娘她……”新秀比试举办在即,武林盟守卫严密,从昨夜至今晨,他并未收到生人进入的消息,那么牧小十是如何出现在武林盟的呢?

        莳萝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后笑道:“我带她进来的。”

        宫千行会意,不再多问:“师妹此来何事?”

        莳萝笑了笑:“我没什么事。是小十有话对你讲。”

        牧小十忙起身,将之前的猜测一五一十尽数道出来。末了,加重语调道:“宫盟主,二师父真的没有杀人,是有人陷害他,请您一定要相信!”

        宫千行:“我信。”

        牧小十一愣。

        宫千行道:“小十姑娘,我和道长是旧识,深知他的为人,也知他是被人陷害。只是现在尚未找出证据。”

        莳萝附和:“小十,你别担心。你二师父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明白得很,坑蒙拐骗他绝对在行,但若说杀人,他肯定怂鳖。”

        牧小十:“……”二师父你混的是什么名声。

        三人说了没几句话,听得外面一阵鼓响。宫千行起身:“比试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武林盟,习武场。一路上护卫林立两侧,刀剑各执在手,神情肃然。众人见宫千行前来,依次抱拳作礼,朗声道:“见过盟主!”

        因为宫千行和莳萝是此次比试的评委,要登高台入座。而牧小十是参试者,自然不能同路。十字路口,莳萝关切地问:“小十,如今道长不在,这场比试你可还要参加?”

        牧小十踟蹰起来。对于参试一事,二师父并未指明。她跟着他临时抱佛脚,只学得皮毛武功,实在难以拿上场;不过,二师父又提及让她历练……

        莳萝也不多催,指了旁边一个方向:“若要退赛,锣响之前到那里说一声划掉名字即可。”

        牧小十点头应了,沿着侧道行入比武场中。

        此次比试,前来参加的武林门派数十家,且每一派都有着不菲的名望和实力,不是强龙便是地头蛇。武林盟为各门派安排了落脚之处,并竖起旗帜以做区分。

        牧小十抬眼望去,只见眼花缭乱的一众旗帜,上书着气派的大字,什么少林派、桐城派,什么秋水山庄、白云山庄,什么风灵岛、南海三岛等等。她虽然清清楚楚识得上面的文字,但全然不懂这些字背后的意思。

        场地外几乎每一面旗帜之后都立着不少弟子,颇具声势。环顾一圈,就清虚观最为寥落,飞扬的旗帜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清虚观左边是桐城派,右边是华山派。桐城派清一色的书生装束,身上无刀无剑,只手中执着一支笔,那笔端颇为锋利,样式与普通的笔有所不同。

        华山派跟清虚观相似,所有弟子皆着一袭道袍。只是清虚观衣裳以青色为主,门派标识是时续时断的横纹,组成周易六十四卦图形。华山派以白色为主,仙气飘飘,甚有高人气势,门派标识是柔和包容的太极。

        牧小十下意识地敛了敛衣裳,只觉二师父家的道袍跟华山派的相比,也忒土了点。

        因为清虚观一直声望颇著,又云虚子牵涉入命案,是以众人对它非常关注。牧小十刚在清虚观三字之后站定,立刻有不少人注意过来。左边那紧邻的桐城派更是直接好奇地搭讪,为首的书生拱了拱手,“在下方东城。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清虚观就来了你一人吗?”

        因为大师父缘故,牧小十对文质彬彬的人一向有好感,于一众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士中看到拿笔的,便觉亲近不少,低声回道:“我叫牧小十。我们观中来了两人。不过二师父有事在身,暂时不能过来。”

        方东城见她细声细语,羞羞怯怯,不觉笑道:“道长那等爽利的人,却收了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徒儿,有趣有趣。”

        初次下山,事事不懂,又二师父不在,牧小十更不敢多说,只讷讷地一笑应之。

        对方见此,笑得愈发大声:“哎呀,还很呆。道长不到,小十姑娘要自己参加吗?”

        牧小十正要摇头。

        这时一道冷哼声自右边的华山派传来,“方掌门不要说笑了,云虚子不到,凭她还是早点退出为好。比试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死了,岂不是让云虚子丢脸,大失清虚观颜面?”

        牧小十循声看去。只见华山派旗下,一名眉目精致的女子双臂抱剑立着,乜斜了眼瞧向她,面露鄙夷之色。牧小十一向胆子小,不擅同山下人打交道,见此愈发弱了气势,蠕动两下唇,竟没憋出半个反驳的字。

        那桐城派的年轻掌门笑着替她解围:“云真人的徒弟怎么说也有三板斧,郡主可不要小看人。”

        出言挑衅的女子正是华山派掌门的得意弟子——高芸郡主。郡主是皇亲国戚,依理说应该高居宫院之中,然高芸自幼好武,又多喜武林之事,于五年之前拜在华山派掌门慎独道人门下修习武艺。

        高芸虽身居武林之中,但却又以高贵血统的皇亲自居,时不时端出郡主的高傲架子,蔑视出身草莽的江湖人士,言语之间多有挑衅。

        诸江湖侠士虽然不悦,但鉴于华山派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素有“江湖宗师”一称,又她的师父慎独道人一向护短,所以众人也不好争什么,只尽量避着不去招惹。

        途中,不可招惹的人云虚子之所以没提华山派,没提高芸郡主,是因为高芸不过是个张狂丫头,实在不值得放在眼里。

        不过,他不放在眼里,小十却不一定能应付。高芸哼了一声,逼近一步,又冷嘲热讽道:“师父高明,徒弟可不一定好。更何况云虚子一向出言张狂,浪得虚名,又怎能带出优秀弟子?”顿了顿,她冷冷道,“听说昨晚他还擅伤人命公然拒捕,简直是无法无天!这种人若是在天子脚下,不知要被治几次死罪。”

        看不起她可以,但看不起二师父不行!张口污蔑二师父更是不行!牧小十忽地抬起头,目光对上高芸:“我师父是否浪得虚名,是否有伤人命,自有公论,自有宫盟主查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她竟敢跟自己顶嘴!高芸大怒,暴戾道:“臭丫头,找死!”拔剑出鞘,手腕一翻,剑尖直刺小十咽喉。

        剑势一瞬逼至,杀气扑面而来。

        牧小十心知危险,但她那三脚猫都称不上的身手根本无法应付,只得忙忙后退。孰料退得惶急,撞上旁边桌椅,一个踉跄摔到在地。眼睁睁看那剑气迫上自己咽喉,她惊惧万分,闭上眼大叫一声:“二师父救我——”

        剑气倏然而止,距刺入她的咽喉仅三寸左右。这自然不是云虚子所救。云虚子正蹲在密密实实的大牢中,如何能听到她的呼声?

        牧小十慢慢睁开眼,见高芸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收剑回鞘。

        旁边,华山派的弟子亦是吃惊,拥着高芸,竖起拇指交口赞道:“师妹好身手!”

        “师妹武功又精进一层,真是可喜可贺。”

        “师妹进步神速,我等自愧弗如。”

        ……

        原来剑势倏然止住,不是他人相阻,而是高芸自己收了手。她也未料到牧小十半点武功不会,连一招都接不住。眼见即将把人伤在剑下,她又忙收招,硬生生将迫近对方脖颈的剑势停住。

        毕竟,武林盟有明文规定,比试期间不准私自伤人,不然以重罪论处。眼下仍关在牢房中等候处置的云虚子就是最好的例证。

        习武之人皆知,出手容易收手难,高芸能于将取命之际将势蓦地止住,小小年纪能有如修为,当真不可小觑。桐城派的方东城方掌门亦颔首,目露赞许之意,笑道:“郡主天资非常人可比。”

        众人看看气势大盛的高芸,又瞧了瞧跌倒在地吓得面色如土的牧小十,两者对比,孰优孰劣一眼即知,不觉摇头轻叹,果然是师父高明,徒弟却不一定给力啊。

        方东城将她拉起来,轻轻掸去那衣上泥土,见她的确不会武功,也不再强求:“小十姑娘,你去那边同武林盟说明情况,就此退出即可。”

        华山派众弟子亦附和:“这比试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姑娘早点退出吧。”

        牧小十本来就是要退出比试,但自动退出与别人劝退有着本质的区别,她又羞又愧,将唇咬得几乎冒血。只悔自己未跟着二师父好好修行,以至于今日丢二师父的脸。

        那畔,高芸乘胜追击,冷道:“依我看,此次比试清虚观原本就未想着参加,不然怎么会就到他们师徒两人?云虚子大约也是担着虚名,所以故意生出事端,不来露脸。清虚观观主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语未毕,一位须发斑白的道人飒飒生风而来,闻言斥道:“芸儿怎可对云观主无礼?还不退下。”言语间虽责备着,但面上却含了笑,无半分不悦之意。

        高芸见到此人,立刻退身入队中,盈盈笑道:“徒儿见过师尊。”

        这道人一袭简单的灰白衣裳,背后绣着阴阳八卦图,面容清癯,眼中精光点点,正是华山派掌门慎独道人。

        华山派与清虚观同属道家一列。华山派更重于道法中悟出精妙剑法,以习得不世武功匡扶武林正义为己任;而清虚观则重在得道修仙,以精进修为斩妖除魔为己任。一个重实际,一个尚虚无,分别是道家两种不同流派的集大成者。

        本来华山派与清虚观各走自己的路,无仇也无怨。然而云虚子继任观主之后,仗剑游历,斩妖除魔行善事,广与天下豪杰相交,令清虚观名声大噪,一时如日中天,将名门大家的华山派比了下去。

        慎独道人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已然不悦,毕竟论年纪,他可是长了云虚子好几轮,如今却被个后辈死死压在下面,着实不服气。

        高芸是慎独道人的得意弟子,一向机灵,瞧出师尊的意思,所以一上来就找清虚观的麻烦,要为自家门派长长威风出口恶气。不过,高芸毕竟年纪轻,只知道直接找茬踢对方摊子,不懂得迂回之策,竟要把牧小十劝退比试。

        这可不行!云虚子不到,他的徒弟又废材得很,可不是天赐华山派良机,岂能轻易放过,岂能让清虚观简单地退出?

        他要让牧小十在众人面前出丑,让清虚观在全武林门派前栽个大跟头,看以后它如何能与华山派相争?所以当众人纷纷出言相劝之际,慎独道人行了出来,阻了弟子们:“云观主之徒自然有几分能耐,刚才不过是不与你们相争罢了,尔等休要就此小觑人。”

        华山派弟子见掌门出声,忙噤了口。

        唯有高芸还要相争:“师父,这丫头明明……”

        慎独道人横了她一眼。

        高芸向来能察言观色,愣了一愣之后立刻会意,低眉换了态度:“徒儿知错。”转了一圈眼珠,又向牧小十致歉,“小十妹妹,刚才有得罪之处还望勿责。云观主既然遣你前来,必定是相信妹妹的能力,必定有万全的安排。这到都到了,若不参加前去试一试,岂不是可惜?”

        方东城皱眉:“比试场上,刀剑无眼……”

        慎独道人阴冷地笑,语有深意:“云观主的高徒自有不凡手段,小小比试岂能难倒?方掌门如此苦口相劝,不知是瞧不起云观主教出的弟子,还是想就此屏退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方东城面上青青白白,拂袖:“你……”

        牧小十见他们师徒一唱一和,正气不平,要开口相争。不料,高台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锣声。她吃了一惊,忙抬眼望去。

        高台正位之上,宫千行已缓缓起身:“江湖之道,以侠义为本,以武学为尊。没有永远的第一,没有不老的剑客,少年方是武林之未来。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唯我少年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虽然语气温温润润,但这一番话却是讲得洋洋洒洒,每个字都激昂着人心。高台之上,那人以儒雅之态指点江山,从容之中安国定邦。牧小十看得怔愣。

        待她回过神时,宫千行一番话已完,抬手轻轻砸下,一锤定音:“本届武林新秀比试正式开始!”

        哎,好像有什么事落下了……牧小十摸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突地醒悟:天呐,好像还没退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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