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高一28班——培优班的班主任是省级优秀教师，教化学，叫王保国。
白歌暑假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他，但听包揽两周晚自习的女政治老师提过，夏令营正巧赶上他带着考上清华的学生去北京了。
哦，女老师还放过王老师和几个学生的合影。
白歌依稀记得是个看上去三四十岁但长相可爱的男人。
她眯眼朝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看去，本人的脑袋比照片上的更像个西瓜，深蓝色的polo衫下摆扎进黑色长裤，腰上的皮带歪歪斜斜挂在微隆起的啤酒肚上，说话时小眼睛时不时瞪一下，整个人看上去更可爱了。
“白歌白歌，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班主任的脑袋特像一个西瓜？”同桌凑过来，压制着笑声小声问白歌。
白歌没搭话，但是递出去的眼神对同桌刚才那话充满了肯定。
很长时间，王保国活脱脱的话痨，在上面讲了一大通暑假的事，不乏对错过与班上同学碰面而感到内疚的情绪，但没几句话，话题就又引到了他带过的上一届发生的事情上。
他发自内心的自豪和欣慰："毫不夸张的说，我带的每一届学生最后都能如愿以偿。不说别的学校，就拿清华来说，你们的这些学长学姐中，有八个把清华当作目标，最后这八个都录取了。我带过的历届学生都是录取清北人数最多的……"
清北在全省招收的人数不过两三百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旭阳中学但凡是老王这一波老师带班，高考时产出的清北生一定是最多的，文理加起来在二十个以上，其它届总共也十个以下。不仅是985和211，一本的录取率也远超其他届，基本做到八九成的一本录取率。
民间给这波老师送外号“高考峰峻”：碰巧年级主任姓高，叫高飞。
所以遇到老王这波老师，家长们都想尽办法把孩子送进学校——除了应试考试和特长生，旭阳中学每年会收一些资质不是特别差的走后门的。
白歌听着听着想起了自己的好闺蜜苏曲，一发呆就听见讲台上的人聊到了曾甑，她顿时魂归。
“可惜了，曾甑跳级去了高二，不然他肯定能冲我们这届的高考省状元。”
这话白歌听上去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怎么我就不能冲省状元了？
白歌刚要撇嘴，就看见班主任看了过来，她赶紧控制好面目表情，一副受教的样子。
“但是我们的白歌同学实力也不差，保持努力，相信到时候省状元还在我们学校产生。”
“我会加油的。”
白歌气昂昂地回了一嘴，就继续听老王扯一些曾甑的风光事迹。
今天是周六，今明两天都是开学报道的日子，等到星期一就正式上课。
按理说今天报了名领完书就可以回去了，开学第一课的自我介绍得留到下周一。
其它教学楼已经有学生和家长回家，但培优班依旧是个例外。
王保国说了许多，终于把时间交给底下的学生。
依照报名表上面的名单，白歌是第二个上台的人，排在她前面那个男生姓艾，叫艾志杰。
男生微胖，语速很快，他在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听上去像极了“爱自己”。
所以尽管他长相并不让人印象深刻，但班上的人还是一下子记住了他。
等到白歌上台，下面的掌声如雷贯耳，一时不知道是在庆贺她跻身年级第一还是为她在夏令营期间的种种行为捧场。
也不知为何，一向享受并追求这种聚光灯照亮自己的氛围，白歌这时候心情却有些低落，说话声也语气平平，像在念稿子。
就在她快要离场的时候，忽然瞥见窗外走廊里的两道身影。
白歌眸色乍亮，不由自主又闲扯了几句话，直到外面那两人走到教室门口。
“同学们不好意思啊，我打断一下。”高二级的老师说完就冲坐在教室后面诸多空位其中一个的王保国喊：“老王，我把你的宝贝学生送还回来了。”
男老师看一眼身边的曾甑，朝走过来王保国说：“跳级取消了，这小子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王保国没接到通知，怀疑老谢是过来整蛊自己的，他交代同学们先干自己的事，拉着老谢就去外面聊这事。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白歌仍然站在讲台上，侧过身朝门口看去，曾甑大半个身子越过了门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笔挺，神色平淡，阴郁的少年气莫名吸引眼球，难怪坐前排的女生议论的话题是他的长相而非跳级。
班上男女比例2:1，一整个班的男生都是寸头造型，这样一对比，白歌竟然也开始关注曾甑这人的外表。
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跳级的事。
趁两位老师还没聊完，白歌走过去开口就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她仰着好奇的小脑瓜，他低头久久地注视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陷入被晾在一边的窘境时，他开口了。
因为教室里有些吵闹，他的声音又有些轻飘飘的，所以只有她清楚地听见他说：“突然觉得初三就做好的决定没意思了，想换种活法。”
这算哪门子理由？
门楣下对望的两人仿若置身于空旷的舞台，聚光灯打在头顶，为这场无声的较量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她的眼神像在说：“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他：“你刚才不是希望我别跳级？”
她：“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我阻碍了你似的。”
他：“……”
最后却是白歌败下阵来，灰溜溜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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