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漫游梦境15（完）
魇神的诞生超出所有地方领域的神的预料。
一个领域只可能有一位神，既然魇诞生了，那就说明厄已经死了。
可……倒巧不巧的是，权帝洛神刚刚离开那片领域。
这很难让众神不往祂身上想。
这个时候，哪怕再暗流涌动，大家都没头一个出声。
光芒缓缓消散，魇稳稳落地。
华丽的白色蕾丝长裙、手套和洋伞，像极了红桃皇后的款式。
魇举着伞，沉默地走到了一边红桃皇后的尸体旁边。
她死时并不痛苦，神情是柔和的。
只是因为从侧面剜开了大脑，血溅在脸上，不那么好看。
刚刚黑王冠女人给祂的心脏，有她、厄神和姐姐的记忆，吃掉红桃皇后的大脑后，祂也有了红桃皇后的记忆。
现在祂的神力来源，一半是自身的，能制造幻觉梦境；一半则是黑王冠女人和红桃皇后给祂的。
成神后，祂的心的确没有波澜了。
得到他们的记忆之后，那种复杂的疼痛也变得很淡。
魇沉默地看着红桃皇后的尸体，慢慢跪坐在她的尸体旁边，伸手摘下了她衣服上的两枚纽扣。
魇慢慢站了起来，抬头，看着空中的神造月，呢喃着：
“我会好好活下去。”
“咔——”
脚步声从魇身后传来。
魇没有回头。
“爱丽丝。”
洛神手里攥着铁链，拖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物慢慢朝魇走去。
魇回头，看见了朝祂走来的洛神：“权帝。”
祂的声音空灵甜美。
魇用那张白色微笑面具对着洛神：“我已经不是爱丽丝了。”
洛神沉默两秒，来到了魇面前，甩开铁链：“我明白了。”
魇看着对面的权帝，沉默着。
权帝看上去和之前不太一样，虽然依然随意而从容，但在魇看来祂现在身上有一种疲倦感。
看来祂的确被缠住了。
魇脑中不可控地开始浮现红桃皇后记忆里有关洛神的内容。
阴暗的巷子里，奢靡盛开的血腥玫瑰……
和忽然出现的神明。
片刻后，祂回过神，忽然摘下手套，逼出一滴血，然后取了一根头发。
然后，祂的面具变成黑红色，衣服陡然成了黑红相间的长裙，洋伞则变成了长枪。
祂捧着枪，倒出一枚子弹。
随后，祂看着权帝：
“权帝。”
“虽然我知道这已经不是她了，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祂用神的一部分和曾经属于红桃皇后的力量，造出了一个玩偶。
可这种办法只能用怪物的力量。
姐姐是人，没有办法。
那个玩偶不大，红白相间的长卷发双马尾，衣服是红白黑相间的格子蕾丝连衣短裙，脸上的眼睛是两块十字形纽扣，两枚纽扣下方各有一个泪滴，左红右黑，它红唇上扬，露出张扬的笑容。
魇抱着那个玩偶，递给了洛神：
“她叫……爱丽丝。”
她不是红桃皇后。
红桃皇后已经死了。
曾经的爱丽丝则成了神。
魇轻声说：“我只是想让她像从前那样的我活着。”
洛神沉默地接过玩偶。
而玩偶一到洛神的手上，忽然变成了一个活人。
“哦哦哦哦！”
双马尾女孩抱着洛神大叫着：“你好你好你好——”
洛神抱着她，怕她摔下去：“你好，爱丽丝。”
爱丽丝又“哦哦哦”地叫了起来。
然后，突然之间重新变回了玩偶。
洛神抱着玩偶，看向魇：“还是玩偶好些。”
魇：……
祂觉得洛神就是嫌吵。
“给，这个。”洛神把铁链递给了魇。
魇看了看被铁链捆起来的一团：“这是什么？”
“我被困在了极北之地，和它打了一架过来的，我拿铁链捆起来了，送给你当成神礼。”
魇沉默地看着足足有三个她高的巨型怪物。
“他有什么用？”
“打架不太行，但很能抗打，我本来不打算和他打，那样能很快赶回来，但是他一直缠着我，我又没办法直接解决，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这个怪物还是幼年，你拿去养着吧。”
“……幼年？”
“对，成年后能长到很高。”
“他会听你和我的话？”
“我们是神，为什么不听？”
洛神走到那个巨人旁边，蹲了下来：“而且，我打服了的，他自己也同意了。对吧，小壹。”
巨人虚弱地“吼……”了一声。
魇：……还有名字？
洛神站直身体，侧对魇神：“你应该清楚了，我的想法。”
魇神沉默片刻，“你想一统世界。”
红桃皇后的记忆里，这就是权帝诞生以来所谋划的。
洛神平静地说：“我需要你。”
“说是需要我，但你很坦然，因为你知确信我一定会同意，对吗？因为——未来。”
“是。”洛神回答得很坦然。“所以，来吗？”
“权帝，我会助你称帝。”
“但同时，我也相信未来并非注定。”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洛神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往前走：“走吧，我们要去皇帝那里。”
魇沉默着跟上祂。
其实很难说明魇神对洛神的态度。
也许埋怨祂谋划一切，也许受到红桃皇后记忆的影响下意识依赖祂。
但无论是哪一种……
最终的结果是祂就那么和权帝一起度过了整整一千年。
这一千年来，祂们杀邪神，走遍整个世界。
最后祂亲眼看着，虚空之上，洛神称帝。
神阶下，众神行礼。
神阶上，权帝坐在王座上，六翼天使们环绕着祂，高歌着独属于权帝的浪漫史诗。
魇是唯一一个见证人。
见证权帝走过遍地的鲜血和无尽的悲寂，最终孤独地走上王座的神。
神权大帝之名正式成了祂的尊号。
祂的确是至高神。
同时，为了避免人神再度冲突，权帝割裂二界，把日月给了人界，神界则因为神明的力量终日阴暗灰沉。
后来，权帝又建造了神台。
天堂之上，为神台。
众神汇聚于此。
而七层天堂，分属众神。
魇没有要一层天堂。
祂只是在洛神的第七天堂建好后，把爱丽丝放了出来，告诉她好好守在第七天堂，陪着权帝。
整整一千年。
权帝身边始终只有祂一个神算是亲近。
第七天堂是权帝居住的神之间。
是权帝意识的具象化。
魇第一次去时，深深被震撼。
金月悬于无尽的黑暗里。
密集的高大十字架竖立。
金色的玫瑰和黑色的枝叶遍地。
一具最高大的十字架下，放着一个黑色的软榻。
权帝就侧躺在上面，姿态松散肆意。
黑发披散，金色的面具熠熠生辉。
那是第一次，魇觉得祂可能永远也看不清权帝的意识。
如此瑰丽的世界。
明明分外浪漫，却又充满了悲寂。
藏在黑金之下的，到底是什么？
一千年过去，祂以为谁都不可能接触到权帝的真实。
直到……
直到……
洛四钏猛地睁开双眼。
她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四周的环境还是之前她误入的公园，而她对面则是跪坐着的公主。
公主看见她醒了，淡然地说：“看完了？”
洛四钏抿了抿唇：“所以，我是权帝。”
公主平静地点了点头：“对。”
“……为什么帮我。”
洛四钏坐了起来。
她没有察觉到公主的杀意，目前暂时还比较安全。
她已经得到了所有公主成神后的有关权帝的记忆，看过了权帝的人生。
而通过公主的眼睛，她看着权帝那除了金面具之外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确定了自己就是权帝。
“听好了，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我……记不清了很多东西。”
“这段记忆，同时是给你和我一起看的。”
“在我没遇到人类的你以前的记忆里，关于权帝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只记得权帝在二十一年前被人类带走，失去了神格，自此，神明为争夺至高神的位置开始混战。”
“我根本想不起来刚刚那些记忆了。”
“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些？这对我来说，明明是最重要的记忆。”
“我意识到不对，是在入侵区见到你。”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接近神，却不是神。”
“我下意识觉得你是权帝的属民。”
“但后来，我回了神台，意识到不对。”
“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
“熟悉到我根本不相信你是人类，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让我记得那么深刻的人类。”
“所以我想，你当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有自己走了？”
“而且现在，我还有记忆没有回来。”
“那就是二十一年前最重要的记忆，有关你的离开。”
“我现在觉得……有人在布局。”
“你曾经告诉我，未来早已经注定。”
“红桃皇后却告诉我，你也被未来所摆布。”
“也许从一千年开始……我们就都在局中。”
洛四钏怔怔地听着，眼中流露出茫然。
突然而来的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之间缓不过来。
“还有一个……”
“你的哥哥，洛枫竹。”
洛四钏眼睛猛地睁大：“我哥哥怎么了？！”
“他现在在神台。”
“神台……”洛四钏一听见洛枫竹的名字就慌了神，“我哥哥怎么会去那里？！”
“你可能不知道。”
“我仅剩不多的记忆里，二十一年前，洛枫竹是人类和神明战场上，人类的最高指挥官。”
“那个时候，就是他和还是洛神时的人对峙。”
“洛四钏……洛枫竹，就是当年那个盗走你的人。”
“他在不久前孤身来了神台，认罪了。”
洛四钏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惶恐。
“砰——！！”
一声巨响！
公主立即站了起来，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洛四钏也立马站了起来。
“出事了。”
公主感受着远处澎湃的神力波动，用着平静的声音说着担忧的话：“有几位神，率领着数量众多的怪物，正在去往人类的安全区。”
“他们，想彻底铲除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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