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云烈在石门外站着，但凝重的神色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石门上有一个佐罗禁制将门里的声音完全隔离在里面，门外的人什么也听不见，南宫萧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担心的神色诚不欺人便对云烈说：“无需担心，你师尊和鹿鸣宗师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自是不会出事。”
云烈回头看他，表情有一瞬得凝滞，然后有些僵硬的说道：“禅师是说师尊同鹿鸣宗师认识？”
南宫萧疑惑他的表情，难不成明澈没跟他说过？南宫萧突然瞬间明白了明澈得用意，然后平静得说道：“一切等他们出来后再说吧。”
云烈的脸上结了层霜，他自是也明白了，如果明澈真把他扔在这儿，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咔哒。”禁制被打开了，两人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出，明澈一出来就对上了云烈带着深意的眼睛，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担心自己出不来吗？可看如今他出来了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吧，难不成自己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可看着不像啊……
明澈看了南宫萧一眼，那人依旧从容平静，无悲无喜，没有异常，这让他更纳闷了。
云烈走到明澈身边从头到尾看下来连根头发丝都没吹乱这才放心，然后微微抬眼那眼神带着些幽怨和试探，说道：“师尊跟宗师都说什么？怎么进去这么久。”
“鹿鸣宗师想找人继承他的衣钵，正巧你灵根通透再合适不过，便同为师商议随他修习炼器之法的事。”明澈现下心情不错，同云烈说话时眉眼含笑，生动极了，可落在云烈眼里却变成了终于找到人接手，可以摆脱自己的错觉。
云烈紧紧攥着拳，眼若深潭，他突然上前一步，明澈垂眼有些奇怪得看着他，从前半大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到他鼻尖高度了，少年的眼中如今藏着深不见底的东西。
这时鹿鸣打断了二人的试探，说道：“叫云烈是吧，你师尊已经同意了，日后便随我修习炼器之法。”
“师尊，同意了？”云烈声音有些冷硬，明澈说道：“嗯，能跟宗师修习炼器之法也是你的造化，好好珍惜。”
云烈深吸一口气，说道：“弟子的意愿师尊为何不过问？”
明澈微微皱眉，手指不自觉地背在身后摩挲着玉骨扇，然后不慌不忙道：“宗师愿将毕生所学教授与你，这是难得的好事，更何况前辈也并不强求你离开了渊归到其门下，你有何不愿？”
这次云烈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是自己想错了？原来是自己想错了！云烈愣愣得问道：“师尊的意思是……”
“宗师知道你心系宗门不愿为难与你，也知你要去妄都之事，所以正式的传授也是在你回来之后，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过宗师。”明澈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严厉得说道。
云烈低着头，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对上鹿鸣，然后作揖行了一个深礼，说道：“多谢宗师抬爱，既然师尊已经应允您了，云烈自然是听从师尊安排的。”鹿鸣抱着手臂从刚才开始就没说一句话，一直观察这师徒俩的相处模式，他总感觉这个云烈对明澈太过依赖了些。
鹿鸣点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道：“行了，废话就不必多说了，”说罢便招呼三人走到原先拿姬星锤的墙面前，然后墙面轰隆一声缓缓往上抬起，然后鹿鸣跨步走了进去，从里说道：“都杵那做什么，还不跟上。”
三人这才跟了进去，里面一道长廊延伸进黑乎乎的尽头，兽首灯一排排亮起，这才将长廊照亮。
他们跟着鹿鸣左拐右绕的来到一处密室内，密室周围一排排的书籍乱七八糟的堆在书架上，很多都布满了灰尘，地面上也一摞摞到处都是，还有很多炼器用的工具，让人根本无处下脚。
鹿鸣朝着最里面的一排书架走去，在这期间一边走一边将脚边所有的阻挡物驱到不碍脚的地方，地上又倒了好几摞书，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密室现在更乱了，三人沉默的看了一会儿鹿鸣挺拔的背影一时有些无奈，果然格外优秀的人格外不像人……
然后云烈就看见他在里面的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东西，架子的顶上一边落灰一边落书，但都非常有眼力见没有砸到鹿鸣，最后他终于从里面抽出一个崭新的大概有他手臂长的木盒，然后大咧咧的抱着木盒从刚刚开拓出的小路上走了出来，然后将盒子直接扔向云烈，云烈眼疾手快赶忙接住，两只手托着大量着这个朴素的长盒子，盒子并不重，云烈晃了晃里面的东西撞着盒壁，听声音像是一个卷轴。
观察了一会儿，伸手想打开盖子却没成功，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澈见他神色也有些疑惑，后又看向鹿鸣问道：“不知宗师给晚辈的是何物？”
鹿鸣咂巴了一下嘴，淡淡的开口道：“这是奇风匣，不过你还没有开悟所以是打不开的。”
明澈和南宫萧都没想到鹿鸣会直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云烈，奇风匣可以说是鹿鸣被称之为宗师至关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这是一个收录世间所有炼器之法的神卷，是炼器老祖洪骁倾尽一生的著作，后来卷宗失传但机缘巧合被鹿鸣找到，靠自身打开后并将自己的修行成果也一并收录其中。
鹿鸣继续说道：“这个匣子可是要紧之物，我所看好你但你能否打开全也在你能否有这个能力。”
云烈抱着匣子说道：“晚辈明白。”
“明白就好。”
三人走时鹿鸣亲自去送了，还将自己的几本著作交到云烈手里嘱咐他要日日勤勉不可懈怠，更让作为他的师尊明澈时时督促，明澈也不谦虚直接同意，而南宫萧从元甲丘离开后扔下两瓶药就回就回九莲寺了，明澈和云烈在鲁班城带了两天后也回了了渊。
如今云烈去妄都的日子渐近，日日不敢懈怠。
回来的第二天，正午的阳光格外明媚，时不时还有温热的细风吹来。
云烈面无表情的坐在是桌前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在刻着，明澈好容易歇一天推开屋门就见云烈坐在树下很是认真地刻着东西，后面高耸的银杏树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着，带着些冷漠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好似不是照在阴凉里，明澈背手跨步下了台阶，向阴凉处走去。
感受到明澈渐近，便有些集中不了精神，手里的雕刻也没了章法起来，明澈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手里部件越刻越粗糙，那手里的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云烈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怨念，然后被某人无情的无视后，明澈落座到他旁边说到：“雕刻练的就是你的耐性，磨炼你的性子，切不可浮躁。”
然后从云烈手里拿过雕刻粗糙的小部件翻看起来，云烈无所谓道：“可能弟子就是修不了炼器吧。”他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既然要开始修习炼器之术必然会严格要求自己，然后做到最好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
明澈也知道他是故意的，抬眼瞪他无情道：“少在这给我装蒜，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看好了，为师给你示范一下。”
云烈眉头微挑，看着已经上手的明澈，笑问道：“师尊也炼器？”
明澈仔细的刻画着小部件的轮廓，低头说到：“我？你师尊我的炼器水平就跟黄晟赌博的水平一样半身不遂，不过基础炼器法我还是可以给你传授一二的。”
云烈托着下巴看着明澈手里的小部件渐渐变得细腻起来，听着他有趣的话不由得笑意加深，又是那种被温热的感觉填满心脏要溢出来的感受。
温风渐起，裹挟着檀木的滋味抚掠过二人身边，云烈抬手自然而然地将明澈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二人随后皆是一愣，云烈坐直身子笑得有些勉强道：“这风吹得，刚刚弟子怕师尊会被干扰到，就帮师尊别了下头发，是弟子逾矩了，请师尊责罚。”
明澈愣了一下后便继续将他手里的小部件刻完了最后一刀，没放心似的说到：“无妨，你也是好意。”
云烈心下雀跃，明澈并没有排斥，可明澈接下来说的话却给他当头泼了个冷水：“下次无需如此。”听后沉默了一下后轻声回道：“弟子知道了。”脸上的神采恢复到了往日得平静，嘴角牵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明澈将手里雕刻好的小锯齿轮扔给云烈，拍拍手说到：“刻好了，按照这个办法就可以很快解决这种零散得小部件了。”
云烈摩挲着手里的小齿轮，抬头对明澈笑得灿烂，“多谢师尊。”
明澈却突然晃了下神，也不知道是被太阳照的，还是被眼前人笑的，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起身离开了。
云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出了神，直到那修长的身影消失很久后才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口气。
离开之前最后几天，云烈正待在碧鸾峰上修炼剑意，碧鸾峰不同于归元峰的寂寞和空旷，自从花独酌将绝大多数的草药搬到碧鸾峰后这里一派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灵气也十分充沛。
此时沈知雪也来到碧鸾峰上寻找修炼的地方，再经过一处茂密的植被后正巧看见正在修炼的剑意的云烈，那人周身光华强悍，漆黑的帝归剑立在他身前，灵气在他周围如漩涡般集中。
云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后缓缓睁开眼，二人皆是面无表情的对视一眼，紧接着沈知雪绕到他身后的那片空地上背对着他开始修炼。
过了一会儿沈知雪闭着眼睛率先开口道：“听闻云师弟要外出游历，明长老难道不一同陪往？”云烈依旧闭着眼睛，语气依旧冷漠得说道：“师姐此话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我师尊。”
沈知雪背对着云烈眼睛已经睁开，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相必以云师弟如此出众的能力，明长老是放心的。”没有等来回答，沈知雪回头去看时云烈已经不知踪影了。
刚下了山，云烈照往常一样来备录室，推开门却不见明澈只有米贝一人正在整理卷宗，她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单照镜，见来人时云烈便心下了然，说道：“云师弟是来找小师叔的吧。”
云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说道：“师尊人呢？”
米贝抱着卷宗说道：“是这样的，伶牙不知道去哪弄的一身脏，然后就被小师叔拎去不泯池了。”云烈点点头然后就飞身前去不泯池了。
云烈刚到不泯池，就看见一人一兽正在对峙。
明澈双手扶腰喘着粗气，宽大的道袍已经被他仍在一边只穿了里面藏青色的劲装，按理说像伶牙和银天这种灵兽日日食露华即可，可是露华在了渊要多少有多少，可这蠢猫非要下山跑去翰心湖，现在倒好不知道在哪滚了一身污泥回来，又脏又臭，原本漂亮又雪白的皮毛现在都糊在了一起，明澈简直都不想碰它！
明某人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这蠢猫弄来，现下它还不想洗澡！明澈深吸一口气，盯着伶牙清澈的淡蓝色瞳孔眉毛一挑，淡定的说道：“你洗不洗。”
伶牙甩了甩头，毛发上挂着得污泥虽然没有溅到明澈身上但溅得周围到处都是，然后伶牙冲着明澈的脸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表示抗议，明澈无语的看了一眼它的腭垂，后槽牙微动抬脚就把它踹进去了。
“嗷呜～”一声伶牙毫无防备的飞进了池子中央，只听“哗啦”一声便掉进了池水里，溅起一个不小的水花，“吼～”伶牙在里面来回的扑腾，两只湛蓝的眼瞳写满了不甘心，有点幽怨还有些可怜，明澈一脸无情的说道：“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什么时候上来。”
“嗷呜～”然后眼瞳一转看向了在不远处站着的云烈，投放出解救小可爱的目光，但是云烈完全无视它径直朝明澈过去了，明澈也看见了，只是刚刚背着他跟伶牙较劲没注意到，轻咳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来多久了？”
“米师姐告诉我的，刚来一会儿。”云烈缓步走到他身边，将地上的衣袍捡起挂到自己小臂上，带着笑意得问道：“伶牙这是怎么了？”明澈看着又在水里扑腾欢了得大猫一时有些无奈，回道：“跑翰心湖吃饭去了，回来就成这样了。”然后回头看着他问道：“对了你的剑意修习得如何了？”
“醉剑之意弟子已经参悟魂镜了。”云烈如实回答道，明澈点点头：“剑意随修习者得悟性为要，地镜，心境，魂镜，能将这三镜参破悟透，那么断剑之意边能更上一层楼。”
“弟子明白，弟子……师尊小心！”就在刚刚伶牙在二人聊得正投入时玩性大发，伸出尾吧拽着明澈的手臂也想把他拖下去，明澈及时反应过来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在池边停住没掉下去，回头警告得瞪了伶牙一眼。
但是云烈一时情急没刹住，结果两人都掉进了池水里，明澈不备不慎呛了一口水，手臂后撑着微微坐起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根本停不住，云烈又压在他身上憋得他脖子泛红。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云烈跪在他两腿之间，赶紧撑起身子伸手绕到他后背轻轻拍打他的背，明澈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撑着半身，整个人几乎都被云烈抱在怀里了，云烈安静给他顺着气，等着他咳嗽声渐渐变小，只剩下喘息声，云烈低头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和因为呼吸而微张的嘴，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在呼吸变乱之前逼着自己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他感觉明澈好多了然后将手撤回，主动认错道：“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澈顺了气，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认错样也生不起来，哑声道：“算了，先上去吧。”幸亏不泯池自带净化功能，很是干净不留污秽，现在好了他也到不泯池洗了一个澡……
二人上了岸，捏诀将自己身上烘干清理干净，伶牙也跟着一起上来，明澈见他身上又干干净净了才将他的皮毛烘干，他伸手摸了摸伶牙身上软蓬蓬的毛，非常满意，撸了好几下。
云烈静静得看着，静静得等着，直到明澈回过头来招呼他：“阿烈，上来我们走了。”云烈望着眼前坐在伶牙身上等着他的人，走了过去跨步坐到明澈身后，轻声道：“走吧。”
从身后看着他，云烈忽然觉得若是能同他一直如此该是多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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