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家的皇后（八）
暂得和平，李汉王朝抓紧时间修养生息。
而梁红玉，在做一项重要任务，四处劝说女子从军。
这项工作并不容易，除非是因战祸丧夫丧子无可奈何的寡妇，或者极少数想要通过此道获得良籍的可怜女子，在这个时代，极少有女子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有镇国夫人的例子在前，也依旧难以撼动多年的习俗。
不过少，不代表没有，总有女子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拜入梁红玉麾下。
这在黎路预料之中，改变哪有那么容易？一直到现代很多女孩子都还是“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的认知，更何况乱世中的封建王朝。
说起封建王朝，小圆问黎路，“黎路，你很喜欢汉武帝吗？”
黎路：……
“你怎么这么问？我长在红旗下，喜欢封建帝王做什么？是我们国家的革命者不够吸引人吗？”
小圆就说，“你最近提起他很频繁。”
“哦！”黎路恍然大悟，“那不是为了激发武德嘛，汉朝武帝时期武德确实充沛，而且确实为汉民族塑造了脊梁，而现在朝堂武德过于低落，太多人变成软骨头，刺激一下倒是刚刚好。”
小圆问道，“黎路，你在历史中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历史人物呀？”
黎路回答，“没有喜欢，只有欣赏，我和历史中的人物隔着光阴，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只能从史书的寥寥几笔粗略了解他们的大概，所以我的感情是很浅的，够不上喜欢。”
“就说历史上这些帝王吧，哪怕是后世极为推崇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都是有功有过，这是一个肉体凡胎身处封建王朝权利至高点时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我不会喜欢他们，也没必要憎恶他们，他们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代表过去，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读到此卷之后以史为鉴，更好地展望将来，而不是二极管地造神，这没有必要。”
“天下永远是天下人的天下，封建王朝虽然以帝王划分命名，但那个时代依旧是苍生的时代，我们看到的历史名人之波澜壮阔更多只是时代的缩影而已。”
“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汉武帝得文景之积累……他们都不是开天辟地，突然蹦出来建立功勋的；宋徽宗遭北宋之大成，崇祯帝受明制之拖拽，他们也不是毁天灭地，突然把王朝踹入黑暗中。读史要横向读，也要竖向读，若是仅仅圈出一小块，便容易陷入英雄史观中，极度夸大个人功勋，贬低群众作用，而大多数人都是群众，读史读出自认低贱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年人急于建立功勋，喜欢造神，这是年轻人的锋芒之处，其实历史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更多时候的各不同，是因为远近高低罢了，我们的角度在变，所以看到的东西也在变。”
“我捧汉武，骂北宋，也不是仅仅为呈口舌之快，而是对现状的担忧罢了，借古讽今，期待他们能有所改变，要不北宋的屈辱早已过去，我中华重回世界之巅，我与古人较什么劲呢？”
“汉高祖有白登之围，因后世子孙给力鲜少被以此侮辱，宋太宗有高梁河之困，却因北宋整体战事懈怠而常被调侃，所以很多时候，前人功败不仅在于后人评说，还在于后人的实力。”
小圆想起什么似的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做科研的时候经常说不敢懈怠，曾经的落后让你居安思危！”
黎路点点头，“后人若能复兴，前人的忍让就是保存实力、积蓄力量；后人若是不得力，那从前至后便都是耻辱、软弱与无能。我不想前人的退让成为虚无，所以我要拼了命地科研，赶超世界，让我们的先辈不必因我们而受辱！”
“历史就像一首情诗，后世人要做情圣，取民需、摒国恶，而且随时而变，雨露均沾，这是我读史书的感悟。”
小圆有些疑惑道，“黎路，你是不是有些太理智了？我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真正生气过。”
黎路拍拍他的头，“我是科学家啊，科学家就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而且，我很容易生气的啦，只不过生气以后更容易平静下来，后来估计时间太久把这一步给略过了，直接把气愤当作动力，去做出改变，所以你才看到我没什么情绪。”
“哦，对了，”黎路想起童年青年时的事道，“我有一个算是欣赏之上，喜欢未满的历史人物。”
小圆连忙追问，“谁呀谁呀？”
黎路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笑了，“是霍去病，他是我的童年白月光，也是我的儿时创伤，我当时读书读得好好的，战神突然就没了，把我哭得，家里人谁都哄不好，后来我查史料，找野史，翻志怪，把那些资料翻来覆去地看，想找出一个奇迹，可是没有，人确实就是离开了，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历史的厚重和生命的无常。”
“那时候，我恨不得穿越时空去救他。”
小圆说，“我们现在可以去救他啊！”
黎路摇头，“不必刻意，你不看我在这个朝代也没有对制度改革和科技水平过于拔苗助长，就算我现在致力于改造封建社会，把所有先进的科技都带过来，这里的人民会受不了的，估计地球也受不了，最终反而酿成大祸，说不定世界末日就提前来临了。”
小圆不理解，“救人和发展不一样的。”
黎路道，“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改变一定是好的，比如现在我不知道我带来的改变到底是什么样的定性，现在做的事情，在历史长河中大概需要百年光阴才能看出些好赖。”
“我救下他，他就一定会过得更好吗？一定会拥有比史书上更完美的命运吗？我不知道，在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小圆觉得不对劲，黎路什么时候会这么瞻前顾后啊，她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管你好不好，我说救就救，就比如现在，她虽然话是那样说，但改革也没有停啊。
关于历史人物的讨论告一段落，黎路躺在床上，突然有些伤感，古代帝王寻求长生是因为他们想长长久久地享受帝王生活，皇权在握，万众归服，可若是他们真的长生，只怕也不免走上亡国之君的位子，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当然，锦上添花和火上浇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历史上有明君贤臣，也有昏君奸臣，更有丧良心的畜生玩意儿。
黎路想：他们所求，自己倒是阴差阳错做到了，也是唏嘘。
黎路刚刚入睡，便被人叫醒，说是刘豫叛变了，建立伪齐政权。
黎路只好爬起来处理此事，等她到议事堂的时候，好家伙，朝中重臣已经都到了。
“大家说说吧，有何平叛良策？”黎路问道。
岳飞道，“臣愿带兵前往！”
黎路点点头，“好！那便由你前去反叛。”
想起什么，黎路猛得站起身来，“此事应是金朝挑拨之故！金朝不得南下，开始行挑拨之技！”
沈玉皱眉，“如果为真，便有些麻烦了。”
就怕叛军遍地开花，惹得国家不得修养。
黎路：“不！不麻烦！金国挑拨之事我们可告知百姓，让百姓监督地方守军！”
又道，“传令下去，金国亡我之心不死，我汉朝子民需团结一致，齐力抗金！各地驻守将士需与民同守，可使军官教导百姓基本防御进攻之法，地方官员需陪同协助，不得扰百姓安宁，违令者斩！若能达驻地全民皆兵之盛况，则有重赏！”
她可没忘，北面还有个强大的政权正在崛起。
为了这些百姓不在自己的国土上沦为最下等的族群，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沈玉连忙记下，黎路又道，“伪齐便是个鼓励民众的契机，岳飞先不出兵，李彦仙！”
李彦仙忙道，“臣在！”
“朕交给你一个任务！”
李彦仙恭敬道，“请圣上示下。”
黎路道，“你带几个人去伪齐境内，偷偷争取百姓支持，告诉他们实情，刘豫与金朝勾结，行祸国之事，岳飞！”
岳飞听到不能出兵还以为圣上打算妥协，正打算直谏就听到圣上叫他，“臣在！”
“你和李彦仙互相协同，等他争取到百姓的支持，你便找个机会，把刘豫暗中绑住交给百姓，由百姓裁决！”
“这次，我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在场人觉得太过冒险，但想起黎路之前在迂回会宁之战之前的布置，只是小声道，“是否太过冒险？”
黎路摇头，“百姓苦金朝久矣，之前守卫战中百姓便与金朝死战！甚至有镇国夫人拉着金朝士兵落水，以命换命的壮举，朕深信百姓，便把此次重担交给伪齐百姓，你们从旁协助便是！”
迂回会宁实在太过漂亮，众人虽生怕不靠谱，却依旧应是，退下安排。
黎路和小圆道，“这次，我要发动群众，一起战胜金朝！”
“虽然后世先进思想需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但我今天就先种下这颗种子！”
小圆很骄傲的样子，双手叉腰，“黎路你一定行！”
黎路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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