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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伴君里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林无衣可太费解了。她以为阿又这几天对她的恨意与日俱增,甄如一一走还不知要想什么办法对付她。

        谁知道他竟然能说出这么……舍己为人的话。虽然听起来哪里不对,但还是有点感动的。

        再仔细一想,阿又倒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第一,他不偷不抢,尊老爱幼,也不骂人,更不打人。当然他那小身板确实谁也打不过,可就算是有一天他高大威猛,也一定不会打人,林无衣对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第二,他长得漂亮。林无衣平生是最讨厌长得漂亮的,她认为长得漂亮的人都是花架子,腹内空空,软弱没劲,最是不中用。可见到阿又她才发现自己从前真是肤浅的厉害,看人怎么可以只看内在!

        第三,他好玩。胆子小,吓唬一下就乖乖听话了,一点不费力。还爱生气,特别爱生气,什么都能生气,气的脸通红,顶多也就说几句狠话,可那狠话也不狠,跟挠痒痒似的,挠的人想笑。

        她将发臭的脏衣服脱掉扔在地上,阿又一边收拾一边用两根手指嫌弃的拎起来叫她拿出去洗。她眼皮抬了一下,摆手大方说:“扔了吧。”

        阿又眼睛瞪的都要掉出来,讶道:“扔掉?那你穿什么?”

        她盘腿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枚平安扣把玩机关,随口道:“不穿了。”

        阿又仔细一看这身青衣分明就是他日前拿给林无衣的,一时火冒三丈:“这是我娘给你的!你怎么能这般不珍惜?”

        林无衣一看他急了,一时忙乖巧起来,笑盈盈看着他道:“那你帮我洗呗。”

        “凭什么?”

        “阿娘说了,我是妹妹,你得照顾我。”

        阿又简直气死,原来他还担心杨柳被欺负,现在他才明白了,受欺负的只有他自己!怒气冲冲抱着衣服拿出去洗,她乐得爬在床上,脸贴着白石方枕,呼呼睡起大觉。

        天热,她睡一会醒,睡一会醒,直到阿又给她扇起风来,才舒舒服服迷糊了一会,只是意识里警觉不对,朦胧中睁开一只眼,悄悄将人望了望。

        这一望可着实惊到她了。

        只见阿又白皙的脸蛋上鼻青一块紫一块,手臂上还挂着红伤,衣服也破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她噌地从床上坐起,见其不紧不慢,两眼木然,嘴角却还是向上笑的!

        “你是不是傻?”

        阿又听声一愣,一时转头拉袖子,很是窘迫。

        这个林无衣可太懂了。她当老大的,跟人打架哪里有常胜的,可为了威风不失,每次受伤都是硬撑着。姚七最是个不懂事的,每次都拆穿她,让她很没面子,比被人打了都生气。

        林无衣体会过,那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她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尽量不让阿又看出来自己改了口,接道:“你都熟了,我还能是生的吗?”

        阿又愣了愣,却没有显得轻松起来,呆呆“奥”了声,还强撑颜面顺着道:“你说的也对。”扇子摇得更起劲,咧开牙花子笑道:“渴了吧。”扔下扇子,转身跛着脚走开了。

        天呐!这到底是被打成什么样了!

        林无衣全醒了,见阿又一瘸一拐竟然端了碗水过来,心里全不是滋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你都这样了,我还喝什么水呀!”屁股一抬跳下床,蹬上黑靴,径直朝门口走去。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打的阿又,一定是颜宝宝看阿又最近跟自己在一起,存心报复。

        伸手正要掀开帐门,帐门突然一动,从外面被掀开了。探头进来的是姚七,他大脑门粗脖子一看到林无衣两人像是确认般对视了一眼,而后看向阿又,一扫之下,脸和脖子都红了,怒道:“是不是颜宝宝干的?小郎中你莫怕,我们现在就给你报仇去!”

        阿又却将林无衣喊住,端着水跛着脚,一高一低晃着,边走边晃出水来,似乎是要劝说他们拖延时间。他走到林无衣跟前,递上碗,道:“先把水喝了。”

        这人活得也太憋屈啦!他可忍,我不可忍,做我的小弟只有我可以欺负!

        林无衣抬手便将碗打掉,水洒了一地,碗滚在地上旋了几圈扣住。没好气道:“伺候人一天这么有劲儿,也不见把欺负你的人打回去!”

        阿又比林无衣只高了一个额头,此时垂头不语,看起来委屈至极,开口却是一声轻笑:“我没有力量。”

        嗯?林无衣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这人话说的这么轻巧,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

        她登时就恼了,抬眼锋利如刀,一把抓起阿又的手臂,将手抵到他跟前凶道:“什么是力量?拳头吗?你可以向我求救,也可以向他求饶。嘴巴是被马粪塞住了吗?被打成这样也不吭声,做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阿又的手被狠狠丢开,显然是没有料到林无衣能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震惊大于恼怒。愣了半晌,转头别过那对有些不服的眼睛,轻声道:“求救,我才不要。求饶,那也太丢脸了。”

        林无衣人已经出帐,听声停脚,回头极快看了他一眼,一个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声音,从她难得正色的脸上发出,道:“让自己受伤才丢脸。”

        帐门落下,门外很快就没了声音。

        阿又兀自愣了半天,方转身动起来,极轻快的将地上的碗捡起,不瘸不拐,拿到桌前放下。

        一时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这几日饱受折磨,白天被他娘呼来喝去给林无衣跑腿也就忍了,晚上还得睡在角落里临时搭的一门板上,听他娘大床上搂着林无衣说些一点也不悄悄的悄悄话。

        话里话外,时不时就来两句,问林无衣愿不愿跟他们一起住到江南去。他生气让他娘不要乱说,他娘反问他,你偷听做什么。

        还倒打一耙!

        他深感日子没法过了,林无衣简直就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刀。时不时就有掉下来戳死他的风险,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已经想要离家出走战死沙场了。

        早起看到地上乱扔的脏衣服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去洗衣服他越洗越气,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听话,将衣服从木盆拎出来扔在地上,还不忘踩了两脚。

        踩完还不解气,团着衣服一直疾跑上到公主坡,从坡顶别娘树下使劲扔了出去。

        谁知他劲使大了,脚下一滑,连人滚下坡去,待爬起来,衣服也破了,混身都是伤,暗自懊悔,艰难爬上坡,正悻悻往回正走,就遇到了杜子苏。

        杜子苏一见他先是一愣,垫脚看了眼坡下正经过的颜宝宝一群人的马队,顿时懂了一般,冷笑一声,满脸嘲讽,高声道:“这就是做两面派的下场!无衣心软,颜宝宝可不会。被打了也是活该。”

        这是什么道理?

        阿又马上就弄懂了,在伴君里和君恩城方圆几十里,不管谁为什么出事,都可以轻而易举推给对立的一方,根本就不用你自己扯什么慌,有人便已经帮你把前因后果都编好了。

        杜子苏开心呀,立刻跑开奔走相告,阿又回头,茫茫荒绿里一杆红色的军旗,被黑压压的马队推着正朝君恩城奔去。

        这是大将军回城了。

        阿又回到大帐,见林无衣黑黢黢的小脸贴着他的白石枕头,在床上摆成“大”字。白衣袖黑裤腿,通通向上挽了几圈,露出黝黑结实的胳膊、小腿。一双布满伤疤的粗皮大脚,拇指抠在床面上,将腿踝的筋骨绷的异常明显,在睡梦中都是一副随时会蹬人的样子。

        他心下一哼,更坚定了要让林无衣受到教训的想法。

        事不宜迟,正好撞到枪尖上才好。他走近又犹豫起来,如果他直接扯谎,回头不是被打的更惨。

        于是他一边等着来看他热闹的小孩靠近,一边企图让林无衣自己发现。

        怎么把她弄醒是个问题。

        床上人汗津津地,肌肤上黏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微光,浑身散发着一股甜腻。

        阿又往床面一扫,捡起蒲扇,使劲扇了起来。谁知道倒把她扇舒服了,嘴角含笑睡的更死了。

        思量再三只能开口,没话找话说了句:“无衣,你看这帐篷像不像个锅盖,把人在里面都蒸熟了。”半天见人没反应,又道:“熟了也不怕,熟了你就把我吃掉。”

        ——————

        林无衣一行气势汹汹进城,直奔颜宝宝家,门口守卫一见这起小阎王,早就眉毛竖起来,都是将军子女,谁打了谁,谁又打了谁,他们根本不想掺和,乐得在一旁起哄架秧子呢。

        但今天不行。

        军中病症刚缓过来,一队巡防士兵便和沧海人起了冲突,被抓了俘虏。征北大将军李和正为此事头疼,急召将军们回君恩城商议。

        此时所有人都在李和的大将军府,边境上的城镇比不了内州里府,总共就一条大街,大将军府也一点都不大,挨着大将军府的就是禁州参军颜赤虎的府邸。

        守卫老远就拿枪过来赶人,林无衣越发肯定是颜宝宝心虚躲家里不出来。姚七横臂鼓气用肉身将守卫的长|枪挡住,杜子苏趁机跳过防守,溜到红漆门边,朝着门狠狠踹了两脚,大喊着:“颜宝宝你个孬种!给大爷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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