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顾楚歌进宫时早朝已经开始，她只好靠在石狮子旁边等着早朝结束。
她拿出扇子，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蹊跷，倒是只有一首诗，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看字迹，应该是出自皇上的笔迹。
皇上看见扇子，倒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说道这是假的。
“这把扇子是朕能够想念皎月唯一的物件了，看来是找不回来咯。”李卞展开扇子，略显遗憾地说道。
“皇上，臣会尽力去找寻的。”
“看来这是天意啊，皎月还是恨我啊。”
“皇上，皎月殿中不是还挂有娘娘的画像么？”
“皎月死前她亲手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毁了，甚至这把扇子也是在死去的那个孩子身下找到的，那幅画像也是后面朕过于思念她，特地找来画师靠着记忆勾勒出她的模样，可是这纸上几笔怎么去和鲜活的人比呢？”李卞叹了口长气。
“皎月太恨朕了。”
顾楚歌没有见过白皎月，但是听过苏然明提起过，白皎月生的一副画中仙女的面孔，心肠也是极好的。自进宫之后因为过于受宠，被众多娘娘当做眼中钉，尤其在平安诞下儿子之后，更成为她们心头的肉刺。也是在那之后，皇上便下诏书要立她为后，两岁的儿子李玺为太子。
“对了，前几天朕说过，等你从塞洛回来也应该着手于人生大事了，可还记得？”
“谢皇上美意，但是臣暂时没有想过此事。”顾楚歌真的是怕了，明明前几天夏妃想要给自己介绍还帮自己挡了来着，为什么突然又想给自己找个夫君啊。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母亲走得早，朕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几年前嫁人的年纪已经到了，那时朕不愿逼迫你，现在你都二十有六了，再不嫁人只能给别人当小妾了。”李卞语重心长地说道。
“皇上，臣的积蓄够自己好好生活下半辈子了，即便一人也不担心吃喝穿行。”
“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朕不逼迫你，但你必须去见见那些人，要是里面有值得你托付终生之人呢？”
顾楚歌听完只想直呼救命，还不止一个。她刚想说出什么，却被皇上给打断，“好了，媒婆这几天会去伏羲山找你的，你记得去，多看看嘛，也不耽误什么东西，如果你有自己心仪之人朕也不会强迫你。行了，你先走吧，朕乏了。”
“是，多谢皇上。”
顾楚歌在离开时经过皎月殿，那里大门紧闭，听说二十多年来，皇上每天都会派人来此打扫。
她多看了几眼，随后还是离开了。
皇宫之内大得很，人也不少。她不愿意走人多的地方，便从冷宫那里绕路出宫。
“别被人发现了，你轻点，不要这样。”
顾楚歌听着有男女在调情打闹，没有太在意。这条路幽静，有时候会有奴才和宫女在此幽会。
她对此一直都当做视若无睹，本想转身离开，却发现那人穿着及背影不像宫女，像公主。
“闻闻，什么时候你跟皇上说起我们的亲事啊？”尤然靠着墙怀中搂着李闻。
“别急嘛。”
顾楚歌转身一看，果然是公主。“公主殿下。”
两人闻声看过去，见是顾楚歌，尤然便放开了手，适当与公主保持距离，“公主殿下，那属下先行告退，改天再来见您。”
李闻见到她心情自然不悦，便骂了声晦气打算离开。
顾楚歌其实不想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向前走了几步，但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李闻，“公主殿下，我对公主殿下能够有挚爱之人感到很开心。但是还望公主三思，尤然并非良人，他只不过是想借你攀上驸马这个高枝头衔。而且过几天伽南苏罗来京城献礼，现在你已经成年，此次必定要和苏罗去楼兰的。”
“不要你管，为什么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是父皇母后一手包办的，本宫不能有任何自己的想法。现在连婚事都必须听他们的。”李闻天天就这么被泡在尤然的甜言蜜语之中，现在哪听得进这些。
“顾楚歌，我是公主，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和尤然之前的关系，得不到他，所以你四处抹黑他，我是不会嫁给楼兰那个病秧子的。”
“公主殿下，我和尤然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此次和你说这些也是姑娘与姑娘之间的对话，并无任何恶意。若是公主不喜欢可以直接和皇上明说，至少他知道你的意思，也会从长计议。”
李闻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话，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此处。
刚回到自己的宫殿，便看见了自己的母后，“母妃，儿臣不知道您来了。”
“没事，闻儿，来坐到这边来。”夏妃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错，满脸堆着笑容。
李闻走到她的身边，看着桌上放着的凤冠霞帔，“母妃，这是什么？”
“马上你就要出嫁了，这是特地为你做的喜服，你来试试合不合身。”
李闻甩开她的手，泪水犹如泉涌，跪了下来。“母妃，我不想嫁给苏如王，求求您了，您去向父皇求个情，我真的不想嫁给他。”
夏妃听完此话，也不顾娘娘的身份，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冲她吼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你要知道现在李遥在太子之位上面已经落了下风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到时候你嫁给苏如王，那成儿必定会成为太子。”
“可是为什么哥哥的太子之位要用我的终身大事去成全？你不觉得那样对我来说太残酷了吗？”
“闻儿，不要再说了，眼下最大的事情是成儿的太子之位。无论怎样，你都必须嫁去楼兰。”
“母妃，孩儿心中已有心仪之人，能不能不嫁。为什么要用我的幸福去给哥哥开路，凭什么，因为我是女子么，还是因为这偌大的宫中，女子就应该成为男人铺路的工具么？”
话毕，李闻像是想到了什么，耸耸肩露出冷笑，像是嘲笑一般。“我忘了，舅舅这个镇国大将军不也是靠您嫁给皇上才得到的头衔么？”
夏妃站在一边浑身发抖，在她还想说下去的时候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好了，李闻，别再说了。来人，带公主回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宫。”
“母妃，怎么回事。”李成走了进来，看着自己的妹妹跪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
夏妃本满面怒气，见到李成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慈眉善目，“没事，来，成儿，坐过来。”
顾楚歌刚走出皇宫，看着护城河旁边的马车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尤然像是在等着谁一般。
她径直走了过去，没有理会那人盯着自己的眼光。
“没想到你堕落了，竟然和宋念星那种人混在了一起。”
“哪种人？你说宋念星？宋念星是谁？是那个江湖神盗？”
“你在装什么？他是谁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前几天你救下的那个男的。”
“前几天我确实从夏浮手下救了个男子，但是不知道他是谁，听说第二天不是被你带走还被人家给跑了。”
“哎，算了，要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面具掉得太快了，没有把你娶到手。”
“呵呵，这辈子还长，你后悔的事情不会只有这一件。”顾楚歌瞪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公主殿下才成年，而且和苏如王有婚约，你最好离公主殿下远点，别伤害她。”
“我以为你会讨厌公主殿下。”
“我没必要讨厌公主殿下，我只是对于你的行为感到非常不齿。”
顾楚歌觉得自己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想着离开。却没有想到尤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抓住自己的手，开始说些胡话，“楚歌，我真的没有忘记你，想要我离公主远点可以，你嫁给我，我让你做正室，怎么样？”
“正室？”她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心中只觉得恶心，转身一抬脚踹上那人的胸膛，恰好他就站在河边，一个重心不稳跌入护城河里。
等她回到寨子中后，媒婆也恰好来了，拿出一沓名帖放在她的面前。顾楚歌对这些东西压根没有任何打开的意思，只是让媒婆先回去，自己有时间会看。
媒婆也不走，就看两人谁能耗得过谁。
冯妈干完活端着水走了进来，见桌上那一沓名帖便提起了兴趣，拉开媒婆，“吴媒婆，你先走吧，我待会给我们家楚楚看看，明天定给你个回复。”说完擦了擦潮湿的手，开始翻看起来名帖。
吴媒婆一看倒是拍拍手，“好嘞，多谢冯妈了，那我先走了。”
“行，就不留您吃饭了。”
看吴媒婆离开，顾青竹倒也走出了房间，和冯妈一起看那名帖。
“阿楚，你不想看看么？”顾青竹问道。
“不想看，你们看吧。”顾楚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门关上背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阿楚？”门外敲门声响了起来。
顾楚歌打开门，看着顾青竹一脸担忧，“进来吧。”
“怎么了，为什么从塞外回来之后就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没事，只是皇上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近日想起来给我安排亲事，虽然他嘴上说着不会逼迫我，但是我觉得等这次楼兰拜访之后我还是没有选中合适的便会给我指婚。”
顾青竹清楚她，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怕是新郎官去掀盖头时看见的便是一具尸体了。可是皇上的话，她作为臣子却不得不听。
她见顾楚歌晚饭也没有吃，便端着饭菜进了房间，看着她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青竹，你说这个世道女子想要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怎么就那么难呢。”
顾青竹将饭菜放在桌上，坐在床边看着她，“是啊，太难了，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可以有选择的权利就好了，选择自己想要还是不想要，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该多好啊。”
“青竹，若你有喜欢的人便告诉我，我定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以妹妹的名义。”顾楚歌觉得世间没有人能够配得上顾青竹。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他必须才貌双全且知礼懂尊重。
“嘁，我才不想嫁人呢，现在这样就很好。”
顾青竹笑了笑，随后又说道，“青竹，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你说。”
“就是，如果有人突然说喜欢你，但你其实和他压根没有见过几次，你会怎么想啊？”
顾青竹看着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三年来第一次见她这幅样子，“是宋念星么？”
“嗯啊。”顾楚歌立马反应过来想要否认，“不是，我说的是如果，如果。”
“阿楚，你不擅长骗人的。所以在塞外这几天你都是和他在一起？”
“嗯。”顾楚歌见这事情也藏不住了，只好将在塞外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细节都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怎么在塞外呆了那么久呢。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顾楚歌很难说得清楚自己此刻的想法，说喜欢吧，好像也不算细化，说不喜欢吧，好像没有那么绝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好像对他有些好感。
“哎，我看呐，宋念星就是在你救他的那晚上对你心动的，换我是男的我也心动，救了我还不辞劳苦地照顾我五天，这都不心动那他就不正常了。”随后顾青竹转头又说道，“你对他有好感也正常，他也救过你，而且朝夕相处的。不过男人心动是常态，还是要好好看清楚他是认真喜欢你还只是说这份喜欢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一样，灿烂但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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