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婚

一月后，诸城各族都得到了这个消息，长洲府烈山君和云镜猊君即将结亲，姜氏的聘礼已经浩浩荡荡往荒州去了，途经诸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世家议论纷纷，这也是烙都及周围城邑市井茶馆中的热议话题。

        有人说，烈山君此举是意在嵛都，先和云镜结亲再缓缓图之。

        又有人说，是云镜落败，族中凋零，猊君急于攀附长洲府。立马有人反驳，若要攀附为何舍近求远，淳于氏与蹇氏乃世交，嵛都城强兵壮，荒州背靠嵛都不是更好攀附，蹇云舟此举意在云锦旧城。

        又有人说，蹇云舟是诸城第一美人，烈山君图其美色，趁蹇氏虚弱，到荒州强娶豪夺

        还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这姜氏旁支丁若和蹇氏可是有灭族之仇啊，怎么结的亲

        这些议论流言蹇云舟自然是听不见的，这一月，她把海市蜃楼封锁，谁也不见，自己沉到湖底幻境睡了一月。

        以至于烈山君排场浩大的聘礼开到云镜城，只能是混沌饕餮带着蹇岚去接。

        为首之人正是蹇岚曾见过的太公，他红光满面白发白须似乎都喜气洋洋的抖动起来道“世弟，上次一别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如此缘分。”又向饕餮混沌道“昔年两位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却一直无缘相见，如今某也算如愿了。”

        老太公又送来姜踽的信，姜踽这一月给蹇云舟写的信都在海市蜃楼外放着无人理会。现在蹇云舟醒了抽出一封翻看起来

        “卿卿，见信如晤，云镜一别，我很想念你，从前竟没发觉我也会如此神思倦怠，整日想念一个人。我忧心你是否安康，会不会也思念我，又忧心日后你在长洲府住的惯吗？我又重修拓宽了宅院，新起的楼阁是照着海市蜃楼的式样建的。我不会拘束你，你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也不会让你烦让你累，也不会让旁人吵你……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蹇云舟看了这封信眼都要瞎了，还没看完她浑身难受，将信甩手扔到地上，混沌想去捡起来，她尖叫道“别碰！”

        蹇云舟将荒州事宜交代给了常老将军，传信给长虞夫人说怕相见又惹起她伤心心内不安，拒绝了嵛都和夫人为她送嫁，长虞夫人身为渭城内主多年心下明白这里面的古怪和要害，也只能依言作罢。只淳于谷仍赶过来见了蹇云舟，久久相顾无言，最后却道烙都此去路遥险阻，猊君千万珍重自身。

        蹇云舟带着她整副身家，也就是海市蜃楼、蹇岚饕餮混沌就去往烙都。

        临行前蹇岚依依不舍，饕餮倒是对荒州没什感情，只混沌跑来挨挨蹭蹭道“我以为舟舟最后会嫁给阿谷呢。你和阿谷青梅竹马，自小的情谊。即使那时候所有人都背弃云锦，他也没有放弃你。荒州又挨着嵛都……”

        “混沌，我们不会永远在荒州的。”

        “啊？”混沌听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不解其意。

        蹇云舟到了烙都按照长洲府繁琐的礼仪走了一遍，已经是几日过去，她大婚当日才见到了姜踽。

        斧凿刀刻的眉眼下是年轻的君主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是无数世家贵女悄悄怀春绮念之人，庄严华美的冕服上是代表君主贵族风操品行的十二纹章，日月星辰、华虫宗彝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蹇云舟都愣怔了一下，像是今日才认识烈山君姜踽这个她即将嫁的长洲府君主是怎样的男子，没想到他会送来等同君主冕服的内主玮衣，更没想到他会着十二纹章以君主最贵重之礼来迎。

        他目色深深的看着蹇云舟，似是终于得偿所愿时的情怯和不舍碰触。

        蹇云舟被他看得发毛。蹇岚不懂服章制度只惊叹道“姑父，你今天真好看”

        混沌内心吐槽这个兔崽子倒戈如此之快。

        他朝蹇岚笑了一下才向蹇云舟伸出手来“夫人，我们走吧。”。

        祭天台上制诰祭祀之词念了快一个时辰，姜踽怕她站不住轻轻靠近聊以支撑。

        从宗庙祭祀之地回来换下冕服，原本庄严肃穆的玄黑绛色马上被披金挂彩华贵典雅取代。

        蹇云舟面无表情的由着长洲府的人摆弄来去，她知道他家规矩多排场大，但也没想到成个亲能弄得比上战场还磨人。穿戴好鲜红夺目的吉服，蹇云舟又马不停蹄的被塞进轿撵，饕餮衔车混沌开路，终于到他家宸宇殿门口。这时候使女递上来喜帕请蹇云舟盖上，又轻声到是她们君上的意思，本来规矩没有让蹇云舟遮头盖脸，不知道姜踽临时又抽了什么风，蹇云舟咬牙忍了再忍把盖头蒙上了。

        他家亲族长辈大小贵戚，全部冠服严整站在殿前迎云镜猊君与长洲府烈山君大喜，姜踽快步上前接住她的手，听见蹇云舟重重的呼气声软语道“你也紧张吗？”

        蹇云舟懒得搭理他，拂开他有些冰凉的手，照礼制扶了老太公的手下撵。

        唱喏声管弦声中进殿见天地，跪父母，又来一大通华而不实的赞美恭贺诰词，终于礼成。

        好了剩下的事终于和本君没关系了，然后蹇云舟就睡到了第二正午。

        醒来时房中静悄悄的，她抬手就要幻化侍女服侍，又愣了了一下，这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海市蜃楼。

        身上的吉服礼冠妆钿应该都被侍女卸下但是却没吵醒她，长洲府的侍女得到了来自猊君的肯定。蹇云舟起身打量卧房，是长洲府的气派典雅，侍女听见她起身进来服侍，先行了大礼称猊君，才又行内主的礼。

        嗯，果然妥帖懂事——来自舟的肯定。

        `换衣服的时候蹇云舟拿不定了，按理说应该着长洲府内主的服制，但是又确实嫌弃形制繁琐笨重死气沉沉。这时候她打眼看到侍女捧进来来的衣服，各色各式不拘形制，鲜妍招摇，飘逸留仙，很多蹇云舟都没见过的时兴式样，应该都是姜踽备下的。

        收拾好后，为首的侍女又带着内宅诸人一一来见“猊君，这是单管金玉料器的侍女四名，打理衣物的四名·····”

        人一轮一轮的进出，乌乌泱泱一堆，蹇云舟也记不全，倒是交待她们“以后在宅内只称主，不必称君。”

        才让人赶紧散了混沌就进来凑热闹，长洲府上下知道混沌饕餮是她心腹，任由他两肆意出入各处。

        “嘿嘿，姜踽走啦？”

        蹇云舟这才想起来你房里确实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又白了一眼混沌“他人呢？”

        “今早他们家老太公来告诉饕餮的，说是西北边又有什么□□了。我看事情很严重的样子，今早天都没亮姜踽就亲自带兵过去了。啧啧，新婚之夜啊，烈山君可怜啊，昨晚我看见他喝醉了回来的，怕吵醒你都没敢点灯。不过说起来他家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打得不可开交。”

        蹇云舟这才想起刚才好像妆台上确实有胭脂盒子压着个条，应该是姜踽留的，估计是走的急忘记告诉侍女提醒她了，一边想一边回混沌道“他家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少说闲话”

        “那不说闲话，舟舟，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说罢混沌出门驼起蹇云舟飞到空中俯瞰整个长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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