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止恶事
“你找到了她……你救救她……”
“好疼啊……我好疼啊……”
“你会死，你们都会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人……都会死、都会死！”
女鬼的声音越来越撕心裂肺，她如同裂帛般沙哑的声音刺破般渗透进孟澜的每个毛孔！
孟澜不是不想动，她是四肢僵住根本动不了！
——自己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她还不想当个炮灰。
突然。
“澜澜！你做什么呢！”
贺晚晚见孟澜很久都没回来，便出来寻找，院子里没有孟澜的身影。她大胆的和张一弛分开去找，在祠堂不远处的空地上找到了僵直不动的孟澜。
她像是被梦魇了。
孟澜被贺晚晚拍醒，脊背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见鬼了！怎么回事！”贺晚晚惊呼。
“算是吧。”
贺晚晚吓得脸色惨白：“那、那你怎么样？”她冰凉的手指在孟澜脸颊上揪了两下，“你不会也死了吧？呸呸呸，我不该说这话。”
“还没死。”孟澜拿掉她的手，“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村长的小楼内。
村长因为得知外来的年轻人拒绝了让婶婶做饭的好意，特意前来查看情况。齐欢有条不紊的接待了他：“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添麻烦了，我们也会做饭，自我应付是足够的。”
村长也没有再强行说什么：“你们想好了就行。昨晚在村子里住的还习惯吗，睡得好不好？”
“死了人，能有什么好的。”齐欢说。
“也是，但命这件事谁都说不准。”村长掐掉烟，恭恭敬敬的站在神龛前给三山娘娘上了香。
此时，恰逢孟澜、张一弛、贺晚晚回来。
张一弛不屑的扫了眼村长。
村长那双眼睛不怒自威，低声说道：“年轻人好像对我有些想法啊。”
张一弛舔舔嘴唇，他原本就年轻又血气方刚，不懂什么拐弯抹角，向来直来直去。
他当然有想法！如果不是这些人贩子，自己妹妹还是个心理健康的小姑娘！
想到今日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些书包，对于被拐卖女孩的同情涌上心头，而且村长今天还说什么女人不能进祠堂，都是什么封建糟粕，难道大清不是早就亡了吗？他最讨厌这种挑唆男女对立的言论了。
“我知道你们的秘密。”张一弛说。
孟澜微微张着嘴唇，略带差异的看向张一弛。
——这么虎？
贺晚晚：勇士啊！保护我方张一弛！
屋内的目光像是聚光灯般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哦，说来听听。”村长不急不躁。
“我们怀疑你们村子涉嫌拐卖妇女。”张一弛在城市里长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家里就一帆风顺。在他六岁那年，年幼的妹妹差点被陌生男人抱走，他撕心裂肺的求路边小摊贩帮忙才解救了妹妹，但妹妹从此不敢再独自上街，他也格外痛恨所有人口贩卖的行径！
如果他不是因为想上传媒学院想要成为一名记者，将这些灰色产业链揭发出来，他很有可能会去当一名警察，将这些罪犯绳之以法！
村长一愣，但转而恢复了淡定，声音苍老而有底气：“我们没有拐卖，也不涉嫌拐卖。”
“我们看到了，有女学生！还有其他人！我们有证据！”张一弛不顾一切的喊出来。他将‘气势’两个字拿捏得十分好，仿佛义正言辞不苟言笑的小警官。
“我们是在救人。”村长说。
“呸！”
“有两个女娃子脑子不太好使，话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娘胎里带的病。去县城的时候正看见她一个人在那里刨垃圾。我们帮她找了家，有什么不好，有男人照顾她，也有孩子。”村长的语气感受不到任何的愧疚，他似乎就是在做最正义的事情。
“你看你承认了吧！你别合理化你的犯罪行为！”张一弛在看到村长不为所动的神情后怒火中烧。
“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我们活下去，为了他们活下去。是我救了他们。”村长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得起所有人的。
他是为了让长寿村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什么罪人。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就趾高气昂的指责他。
孟澜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承认了。
张一弛见村长丝毫不道歉也不让步的模样气得呼出粗气，声音拔高说道：“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人家女孩也是爹疼妈爱的，就被你拐卖过来生孩子了！还有没有王法！”
“我们给给了她们全新的生活。”村长说。
张一驰激动得眼眶发红，直喘粗气，指着村长微驼背的身体：“你们、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赶紧把人都放了！”
张一弛出生在一个教养很好的家庭，他不会骂人，也不吐脏字，此时顿感自己语言的无力感。
村长听到这话，没有想象中激动：“我们哪里有错，都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村子走动不多，邻村彩礼要价很高的。不找女人只能近亲结婚，都是智障儿，连吃饭都成问题，这家人以后怎么活下去？没有孩子没有媳妇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张一驰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撒气：“你、你这样是会被人诅咒的！”他看过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家属做出投毒水井的故事，到时候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谁都跑不了！
“诅咒……”村长脸色霎时变了，情绪也倏然激动起来，怒道：“你们懂什么！”
孟澜挑眉，看来张一驰说到了痛处。
贺晚晚定定的看着村长，瞳孔瞬间缩放，眼眸闪出狰狞仇恨的光。
“你们拐卖来的都死了吧。”贺晚晚冷冰冰说道。
“她们活着好好的！”村长在看向贺晚晚的一刹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们也是家人，我们不会伤害她们！”
赵彻站在贺晚晚身旁。
她身上的寒意引起了他强烈的不适应。
村长站远了一步：“这是一个好村子，得到神明保佑的好村子。”
“真的？”孟澜靠在墙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拐卖妇女死后粪里爬不超生，有那么大能耐，又是修楼又是绑架，不如研究男人如何生娃，自产自销，直肠像脑子一样都不用拐弯，省得断子绝孙。”
齐欢：？
赵彻：？
贺晚晚身子一抖，眼神恢复清亮：……
——怎么突然画风变了？
张一弛傻了：孟澜你说话这么溜的吗……
刚才纹丝不动的村长听见孟澜的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眉毛都扭曲起来，厉声喝到：“你、你说什么！”
“说你兜里脑里两面光，头顶西瓜烂裤裆。诅咒笼罩长寿村，有罪之人跑不了。”
村长指着孟澜这几句话气得胃中焦灼，心脏疼痛难忍！
他激动的扶着旁边桌子说道：“反正这件事情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做了。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会再做了。楼也新刷了、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我们不会遭到报应的，因为我们不再做以前那档子事情了，我们为了村子不做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承受了是什么。”
果然，这栋小楼是窝点之一。
“你们城里来的不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胡搅蛮缠。”他咳嗽两声，捶着墙壁，“让他们生活在长寿村有什么不好，成为家人，阖家团圆！”
孟澜面无表情：“无能狂怒，被骂还还嘴，确实挺恐怖。凭空生出心脏病，人皮底下裹孽畜。午夜梦回，恶鬼复仇，扒了你人面兽心的皮剁成猪饲料喂到猪肚子里。”
“——你！”村长气得就要冲过来，突然被脑袋发热的张一弛挡回去。
“你们还动手，你们怎么还动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是无法离开的！”村长声音不自觉变大。
孟澜瞥了一眼，摸摸自己肚子，没有自己想要的信息，转身去厨房找吃了。
她思考自己是那个词语触及到了他的神经，明明最开始情绪还算稳定。
是死后不超生？
是断子绝孙？
还是男人生娃。
——早知道不说这么多雷点了。
客厅内乱成一团。
十五分钟后，村长离开，期间孟澜一直低着头思考。
“可以啊澜澜，你骂人还挺溜！”贺晚晚原先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听见她平静的声音吐出那些恶劣的词语，竟然心里松快不少。
“这输出可比键盘侠牛逼多了，句句踩在点上。”张一弛津津有味的回忆，“下次我也直接问候祖宗八代，再说她断子绝孙！”
“就你贫！”贺晚晚被张一弛逗笑，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与张一弛一个大学，经过一天的出生入死，关系也亲密起来。
张一驰笑起来灿烂：“你刚才因为吓死我了，问那些女人死了没有。”
贺晚晚愣了两秒：“我？”
张一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记得了？算了，骂也骂够了，我更好奇咱们要吃啥。”
他中午没怎么吃饭，现在快饿死了。
此时，孟澜心里却盘算着另一回事。
这看起来是拐卖妇女，但她隐约觉得不是这回事。
村长激动的神情不像是说谎，拐卖是真的，终止拐卖也是真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村长放弃了拐卖的营生。
也就是说，一个月前发生了某起事件，导致了自杀的“诅咒”，也让村长放弃了拐卖。
这一切似乎说得通了。
赵彻看着村长的背影也陷入自己的思考。虽然村长一口咬定是拐卖，但经过一天的转悠他发现村子里的女人生活得很好，也不存在被拐卖后想要逃跑的迹象，这与常识有所出入。
晚餐，依旧是贺晚晚给大家做饭，这样吃的才放心。因为提前准备了冰箱里的食材，晚饭异常丰富。
“不像是近亲结婚，村子里没有畸形儿。”许久未说话的李晓青终于开口，“或者说，他们从很早就开始进行拐卖妇女的勾当。”
“我同意，拐卖失败，被害人惨死可能会导致厉鬼索命，但冤有头债有主的话，就算是也无法称作凶手吧。”孟澜说出自己想法。
“我在后面的仓库里发现了过期的药品，含有γ-羟基丁酸，用于迷奸之类的违禁药品，估计是他们的作案工具。”齐欢说。
张一弛咬牙：“妈的，真不能放过他们！”
太阳即将落山。
天际是一片火红。
众人无心再花时间在享受美食上。
赵彻吃完后想回屋休息，忽见齐欢开门离开。赵彻和齐欢之前并不相熟，是在迷雾中才认识的，但任务开始后两人一直在一起行动，关系比其他仍更近一些。见齐欢好像察觉到什么，赵彻眼瞅着太阳还没落山，可以出去转转，便跟上脚步溜出去。
小楼在村子西边，后面是围墙和荒草地。齐欢双手插兜贴着墙边行走。
“齐欢！你要去哪，天要黑了，现在出去会很危险的。”赵彻在后面喊道。
齐欢慢下脚步回头说：“我有个猜想，需要验证一下。我好像知道谁是凶手了。”
赵彻心里一惊，快步跟上。
——果然有两个经验的“老人”就是不一样，肯定能抓住他们注意不到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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