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哗然
阴差阳错，许是那贩羊的因给了妇人一件破皮袄，这妇人才没有毁他。
懵懵懂懂中，贩羊的也终于知道了，与他在一起的妇人是个鬼，却是他知道了，也并不是特别的害怕，相反，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董永天仙配》、《刘海砍樵》、《青白蛇闹许仙》等一众唱本、传说中的好事，不觉，内心竟沾沾自喜。
可他遇到的能和人七仙女、胡大姐、白娘子相比吗？
人家才是真正的缠缠绵绵到永远。
要么妇人说他是“老实蛋”呢。
其实他真正的，应该叫“鬼迷心窍”，因都至这时了，他还在想那妇人脱下破袄后，极其靓丽的身段、极其妍媚的脸庞，不由禁不住地感叹，她怎恁个美好呢！可惜，还未细看，她竟消失了。
呵呵！这叫“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接下来，这人也想起了连日来与那妇人极温柔、极绸缪的亲呢关系，那一处一处的曼妙，那一处一处的旖旎，竟颇让他留恋。
但妇人一句一个“老实蛋”也不时地在他耳边萦绕回响，这又不得不让他感到特别难堪，不觉灰溜溜的，看来，那妇人就是跟他玩的，一点儿也没将他当成什么。
他忘不了后来那妇人一会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安祥，一会儿暴躁的脾气。
这一脾气，好没个沉长啊，看来，她毕竟是非人，而谁知她哪会儿一高兴或一不高兴，就毁了自己呢？
贩羊的一晌思忖，终还是想到了与鬼玩的可怕 ，如此，便没的再在山上停留，当即便领着他的羊，又匆匆地回到了胡州府。
回到了胡州府后，不知是如释重负，亦或是遗憾、不甘，贩羊的内心好不浮浮躁躁，不免到处向人诉说他在山上的这一场奇遇。
另外，他很好奇孙家的这一家人，到处打听，是哪的孙家？孙家的去哪啦？
在胡州这里，没有人说得上来。（因这一孙家在莒州府外的冯家庄。）
这人是外乡的，处理完了他的羊后，便回他的家乡去了。
多年以后，这贩羊的因贩羊，又来到了胡州。
这时，胡州又发生了一件事，说大财主鲁万金家的一伙计，在那从胡州到莒州的山道上死了。
这贩羊的一听到这事，首先就想到了山上的妇人。
因那妇人分明对他说过，她不知已在这山道上玩死了多少个想玩她的人。
莫不这人和妇人玩了。
那可太惨了。
她分明就是个恶鬼。
话说，有一伙人，即鲁万金家的一众伙计，有七八个，奉掌柜之命到莒州府秦大官人处运楠木，这莒州府，秦家的楠木林呢，正好在这山的那端，咱这里叫北山，在人家那儿却叫南山，实际上，是同一座山。
这帮人，前日一早即从胡州出发了，到傍黑时，才到达了秦家的楠木林，这时已没法装车了，须等到第二日。而第二日装车，却也不是单单只他们一家，人老秦家的生意太好了，山南海北，哪儿来的人都有，装车得讲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如此，排排队，装装车，再盘腾盘腾，已基本一个上午过去了，这时如再返回，非走夜路不可，那掌柜的交待，宁多待一天，也不要走夜路，因走夜路，会亏牲口，哈！真个的是做掌柜的，处处为东家着想，东家的牲口比人都主贵。
上莒州府，运一次楠木，至少得三天，可把那些年轻的汉子们憋屈透了。
有些年轻人，宁愿在家背粮或打夯，也不愿做这种出门的活。
且说，这一帮人，第三日，终于踏上了返回的路了。
当时，正五月的天气，人们记得很清，因山里的五月仙桃都已成熟了，一串串，一累累，青青白白的身子，桃尖处是大片的鲜艳的红，煞是好看，且结得很是稠密，竟压弯了枝头，大伙摘了桃子边走边吃。
大伙行了一上午，来到了莒河，这历来是他们的歇息站，因到了此地，牲口得饮水，那牲口不比人娇贵吗？谁敢使坏东家的牲口。
那领头的遂招呼大家卸下牲口歇息，众人得令，各卸各牲口，之后，各带各牲口饮水喂食，待侍候了牲口，人也得吃喝了，于是，众人打开干粮，吃馍喝水，吃完后，各找树荫，以小憩他一会儿。
有一年轻的伙计，不过离家才两夜，就睡不着了，不免辗转反侧，一个斜睨，突见前面几十丈之远处，有一女郎，正踮着脚尖，伸着手，向路边的树上够桃子呢。
女郎长发未束，飘飘洒洒，身上着了浅色的衣裳，风吹衣裳，飘飘举动，女郎踮脚伸臂，拉展出的身体，纤巧修长，婀娜柔美，仪态万方。
这伙计不由有了一心颤气喘的冲动，随之便迅速看了一下周围，听得周围鼾声一片，内心又是一番激动的暗喜，却拍醒了身边与自己最要好的伙伴，小声对那伙伴说“看，小娘子，前边有个小娘子。”跟着，便指给他伙伴看前方。
他那伙伴正睡得酣畅，被叫醒，好不烦恼，勉强睁开瞌睡的眼睛，恍忽中也看到了那边厢有个女子，却是仿佛兴趣不大，拍了拍那人，便又躺下睡觉了。
这伙计心一横，便独自去了。
这边厢的人，正睡得香，却听得牲口莫名嘶鸣，结果，都给吵醒了。
领头儿的，慵懒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儿，不由觉都睡得差不多了，也该上路了，于是那领头的一声吆喝，众人都起来了，接下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牵牲口的牵牲口，套车的套车。
忙活中，众人突发现少了个伙计。
与那伙计最好的伙伴不觉立个想起了睡觉时，这伙计叫醒他的事，遂说与大伙，大伙立个向着前面搜寻去。
到了那里，嗨！一眼即看见了他，天呢，看见了他，也快将人吓死了，因他死了。
只见他，身躺在路旁不远处的树丛下，上身赤祼，下身，裤腰已褪至脚边，浑身渗白，脸朝上，双眼睁得象铜铃一般大。
这伙伴遂再一次地讲述了睡觉时，这伙计叫醒自己的事，同时，也讲到了自己确也看见了有一女子。
众人恍然。
众人也骇然。
众人一骇然，不由看周围光天化日下的一切，皆森森然的。
众人匆匆地埋了他，又匆匆地上路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胡州府哗然。
有人说这女郎，是狐，因这山上曾有过狐，那狐还会变作人样呢，它变作人样后，穿着黑色的衣裳，很是威武，但他可是个男的啊，另，好象他也不害人（1）。
不！有人说，他也害人，那是你惹了他，但只要你不惹他，他也不理你，与你相安无事。那不，前些年有人在狐子沟山洞里，见到过一黑狐，众人想捕了他，他迅个地变成了人，一时间，张牙舞爪的，好不厉害，幸得他们几个跑得快，才没被他抓到。
哪啊？说不得是那黑狐不想抓他们，而只吓唬吓唬他们，想，它都是能作人样啦，想抓个人，那还不易如反掌吗，那玩意精明古气得很呢！
呵呵！有男狐，自然就有女狐，还记得老郭赛吧，别看老郭赛现在萎萎顿顿的象个糟老头，年轻时，那也是极威武雄壮的一棒小伙，极受鲁爷待见的，后来却被个女狐狸精给迷住了。
什么？郭赛还有这等事？
可不，小子，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回家问问你爹妈，当时，泼胡州府没个不知道的。
唷！
后来呢？
后来，幸有个很了不得的捉狐人，那人就在街上走着，一看见郭赛，即知得他身边有个狐狸了，根本不用的郭赛再说什么，那人即已跑到郭赛的家里，很快便将个狐狸给牵了出来。
哈！好厉害啊，如现在能找到那捉狐人，请他到北山上走一遭，说不得立即就能将那山上的狐狸给制服。
嗐！你们怎一定就认准那是狐狸呢？
还有人说这是鬼呢，因多年前，有个贩羊的，在山上，即遇上了一女鬼，只是当时，贩羊的没个觉察，还当她是个人呢，不过你想想，也怨不得他当时将那女鬼当作人，他一个人慌凄凄的在山上久了，深秋季节，时常见不到人，这一猛见的有个带人样的，他不将他当人当什么，况又是个女的。
呵！他傻，还怨他傻，这荒山野岭的，杳无人家，突兀出现一女郎，放谁都会想一想的，她会是个人吗？
这事吧！没给你搁在身上，搁在你身上，你照样犯傻，你没的笑人家。
其实，也幸个他没看出她不是人，真个的是不知不害怕啊。
那女郎向他要死羊皮做衣，他没有现成的死羊，就将自己的正穿的皮袄给她了，许是就因为这个，那女郎竟不害他了，且还和他好了几夜，不料，这贩羊的和她一好，竟舍不得她了，想带她回自己老家 ，这女郎，遂才告诉了他，说她是个鬼，因见他是个好心的，才没有杀他。
天呢！鬼也是知道好呆的。
看来，人有时，都是一念之差啊，想当初如那贩羊的，不是将自己正穿的皮袄给了她，那后果该会是如何。
要莫说，人时刻都有颗好心呢，人只要有好心了，即使无意间做了哪事，说不得就对住了身边的哪个大仙大灵啦，你身边可不处处有仙有灵也有鬼，只是你看不见他，他可看见了你。
说不得，是那小子和鬼睡了，小子能耐强，物儿大，鬼喜欢了，才舍不得杀他。
去你娘的，好没正经，三句两句，总离不了你娘裤裆里的事，你以为天下，都象你爹你娘那样吗，生出个你也这么不知耻。
众人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贩羊的，当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不由感叹着十里无真话，自己个当事的，自己还没清楚这事如何糊里糊涂地发生的，那局外的却信马由缰发动了想象，想象的果然比自己亲历的还要精彩，而特别是最后的一议，他听了，直乐得大笑，那一笑，将刚喝到嘴的茶水也一下给喷出来了，喷了个对面正议论他的那人一头一脸，也差点儿笑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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